随手拆了瓶脱脂牛奶,木少倾坐在床上配着全麦面包吃了很久,头昏昏涨涨,想到隔壁房间还住着心思不纯的小男孩,她的头就更疼了。
虽然他已经大学快毕业,少说也有二十一二岁,但还能勉强称得上祖国的花朵。
她长叹悲鸣地倒回枕头上,开衫里是条冰丝碎花裙,腰身在阳光弥漫下曼妙妖娆,美则美矣,与青春却不沾半点关系。
从包里找出皱巴巴的烟盒,最近不知道是中邪还是水逆,每次想抽了,就只有两根。
心里盛着事情,她吞云吐雾把最后两支烟燃尽,坐在酒店的地毯上,心思弯弯绕绕了很长的路程,直到房门被敲响。
余江枫顶着一头鸟窝状的头发而来,睡眼惺忪。
刚进屋的时候,他被薄荷烟草味呛得睁不开眼,湿着眼眶回头控诉。
仿佛她做了十恶不赦的坏事。
耸肩摊手,木少倾半只腿跨在床上去抓充电中的手机,“休息好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然后她就见到他眉头立刻紧锁,像刀刻般的皱纹印记,可见平时不少做这个表情,“你干嘛,赶我走?”
不然呢,她翻了个白眼。
可脾气是种很玄妙的存在,比如她没什么真心害怕的人,对余江枫也不是恐惧,甚至可以大胆地去挑逗,但若真要惹急他……
木少倾想了想,还是不要去做的好。
她懒懒地躺回床上,不经意间露出大半条腿,细直白皙吸引眼球,逼得人直接从沙发上跳起来。
许是后知后觉自己的反应太过激烈,余江枫努力在她诧异地眼神中平息,眼睛四处乱转,有气无力道,“你什么时候回去啊。”
之后便没有得到回应,他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那片白花花的皮肤。
特别像余照升以前花大价钱拍来的那只羊脂玉手镯。
“喏,你自己看看。”
语气中带着点责怪,他终于是将头转回来,不解地接过她的手机,页面停留在旅游APP,个人订单栏赫然显示着今天九点钟的航班。
而现在已经临近中午。
好像……闯祸了。
余江枫手足无措地将东西递回给她,床上跪坐着的女人明眸善睐,栗色微卷长发凌乱却优雅,以仰视地姿势望着他。
“我……赔你机票。”
被称作“弟弟”的愤怒值至此彻底消失,他长手长脚坐在狭窄的单人沙发上,开始反思自己怎么会成为幼稚的麻烦鬼。
为什么要来这里,他忍不住一拳砸在脑袋上。
下一秒,那张明媚的笑脸便又凑上前来,拉开他愤怒的手。
“来都来了,出去玩玩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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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临市相比,海城是座文化底蕴更高的城市,自民国便沿袭下来的财富,结合长久以来本地人恋旧情怀,使得这里的古建筑都原汁原味保存着。
其中最知名,便是位于郊区的鸣昌寺。
顾漫云是位绝不合格的佛教弟子,喜念经也愿吃斋,可惜利欲熏心,脾气暴烈,半点佛性没有,只晓得在寺里花香火钱自欺欺人。
反而是木少倾自小耳濡目染,喜欢在各地寺庙里转一圈。
这种地方对余江枫而言是陌生的,这个年纪的男孩少有愿意爬山拜佛的,更是对这种教义嗤之以鼻,但今日不同往时,他新鲜而心甘情愿地陪着她来,满心雀跃。
鸣昌寺不缺香火,本地人更是闲时便来,木少倾换了身休闲装,临时在商场买了一双运动鞋,百级台阶爬上去脸不红气不喘。
“看不出你体力还挺好的。”
余江枫站在她外侧,挡着各种前来兜售周边的小贩,一步可以迈三层台阶的长腿,为了配合她的速度只能停停走走。
木少倾:“平时我也健身啊,熬夜酗酒,我只能靠运动维持生命了。”
鸣昌寺对外开放区域十分有限,两人先去姻缘树下转了一圈,那里围满了老少青年,都踮着脚往树上系写了名字的红绸。
有些是为了自己求,有些是为了亲友求,在夏末秋初的阳光下,虔诚膜拜。
一对对情侣从身边擦肩而过,男孩不打招呼,飞快跑到免费领红绸的地方拿了两条来,长腿卷起层层落叶。
修长的手掌中间伸过来,“喏,你的。”
红色真是喜庆,白日也有种焰火气息,木少倾笑着接过来,看见他蹲在地上,鬼鬼祟祟用签字笔在上面写了个名字。
他写完便紧紧攥在手心中,仰头问她,“你不写吗?”
她笑着摇了摇头。
却不见得是真的高兴,她拿起红绸看了很久,上面写着“姻缘绳”。
身边游人的笑声渐渐扩大,有几位小姑娘正努力跳着脚,想把绳子系在更高的地方,可惜身高有限,频频失败,却激起她们更爽朗的笑声。
她把绳子放进背包里。
“感情是这世上最不牢靠、最脆弱的关系,既然它本来就虚无缥缈,又何必强求。”
二十六岁应该依然对未来充满着憧憬,希望自己能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英俊帅气体贴的丈夫,漂亮可爱调皮的孩子。
可她没有了,木少倾转身走向大殿,对身后这棵挂满了希望的树,再也不曾回头看一眼。
余江枫很快追上来,神奇地没有说话,也没有试图扳回她的消极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