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人干什么都胸有成竹惯了, 还不知忐忑是什么滋味,说完那话就静静的等着。包间里依旧很吵, 声色犬马, 洋酒美人。
容北默默看着桌上的一瓶酒愣了愣神, 指尖不自觉摩挲, 眼珠漆黑瞧不清楚情绪。半晌转过头,那人趴在椅背上,双眼微阖,睡得正香。
他轻笑一声, 这样也好,总归他不急这一时半刻, 他的时间多得很, 可是打算一直跟她耗的。
叶惟心睡了舒舒服服的一觉,车子快要开到家门口才醒来, 她斜靠在容北怀里。车外的灯光一闪而过,打在他冷峭的侧脸上, 如雕如啄。
她静静看了一会儿,她的手还在他手心, 绵软白皙就像是没有骨头一样。他的却根骨分明, 一大一小搭在一起却分外和谐。
她及不可查的叹口气,等到车子稳稳的停了,她抽回手下车,他微微一笑,尽量温良。
半边身子隐在黑暗之中, 一双泛着幽光的眼睛在黑夜中像是蛰伏的幽灵,最无害也最危险。
叶惟心无端打个寒战,在他微笑的目光下朝他挥手,“路上小心,再见。”
家里的灯亮着,但是很安静,叶惟心换了鞋子进屋。叶爸爸叶妈妈一脸苦恼的坐在客厅,屋里有些乱。
像是有人在这里打斗过一样,收拾了一半还有些东西躺在地上,叶妈妈看见她的身影,勉强笑了笑,“吃饭了没有,我去给你热饭。”
叶惟心摇头,把人拉回去坐下,轻声问,“是不是大伯来闹了。”
夫妻俩沉默了一下,都默默的叹气,叶惟心眉头紧锁。因为这事叶家大伯占理,所以还真的给他们拿钱出来不可。
可是要的那么急,怎么可能就这样搬出去卖房子。
叶家大伯天天来家里闹,完全就是不顾兄弟情分的模样,叶爸爸跟他好说歹说。
对方也有难处,叶惟心的堂哥叶波死活非要去上一个技术学校,家里拿不出昂贵的学费,自然只能从其他地方想办法。
叶妈妈叫她这几天晚点回家,或者直接住到学校去,她没听。
周五放学,刚出校门口,有几个头发染的红红绿绿的男生就等着她,看见她还吹了一声口哨。
叶惟心站在原地磨蹭了一会儿,不想过去,林姮朵拉了拉她的袖子,那些人不像好人,“惟心,他们是谁”
“我堂哥跟他朋友们。”
走在后面的容北步子微顿,轻飘飘扫了一眼几个黄毛,一言不发。
叶惟心无奈的看着叶波满头的金发,神色稍显冷淡,“找我什么事”
叶波一身流氓气质,说话的时候昂起头,鼻孔看人。不似校霸团是真的有钱人家熏陶出来的雅痞气质,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叶波脚踩在摩托护栏上,嘴角叼一根烟,身上又瘦又干,佝偻的背,嘻嘻笑道:“好歹我是你哥吧,见到了都不请我吃顿饭”
叶惟心四两拨千斤,“你是我哥,都没请我吃饭,我逞什么能。”
“哈哈哈,是啊,这么漂亮的妹妹,该叶哥你请吃饭。”
“你不请我请啊,妹妹有男朋友没有”
“卧槽,不带这样的啊。”
叶波也不理会他们的说笑,往地上吐了一口痰,扔了烟蒂,“那你借我点钱呗,好歹你家欠我家钱呢。”
她眼神冷漠,“我没钱,你别打我家的主意,那件事情大人会解决。”
实在不行就打官司,钱打水漂也不给这样不要脸的人。叶波跟在叶惟心身后,叫嚣,“你家不给钱,我就带我兄弟们去你家住了啊。”
还真无赖起来了,叶惟心要给他气笑了,可是又不能真的把他们带回家,怎么办
深秋了,树叶凋敝,纷纷扬扬飘落枝头,一旋一旋的飞舞到地上。她穿了校服,宽大臃肿,偏偏人纤细长的漂亮,有一种清水芙蓉的清透感。
被叶波带小混混堵在路上进退不得,精致的眉心微微拧起,眼珠子漆黑带一丝冰冷。容北站的远远的,视线一直落在叶惟心身上。
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怦动有力,路上行人来去如织,世间万物他都看不见。那个女孩子已经占据了他全部的心神。
怎么会这么喜欢一个人,有时候他自己也会感到不可思议,有一种命运的牵引。看见她浑身都是热的,那种欢喜是他从来都没有体会过的。
李起瀚抽完一支烟,容北还没动静,他先忍不住了,“老北,多好的英雄救美的机会啊,上啊,冷着干嘛”
容北视线都没动一下,两只手插兜,闲闲的靠在墙边,一身的生人勿进气质。
李起瀚叽叽喳喳的不解,错过这村没这店儿,唐哲忍不住笑,“你懂个屁,你家北哥哥这是要放大招。”
现在不痛不痒的救下人有什么用,等到了千钧一发之际,那个时候出手自然事半功倍。
李起瀚看不出两人打什么哑谜,郁闷的走到一边去了。
叶惟心不可能真的把叶波带回去,她这里进退维谷,叶波几人笑嘻嘻的抽烟。</p>
最后拖的没办法,她只能头疼的带着人往回走,快到了小区门口她才停下步子,转头冷漠道:“叶波,如果你真要这么无赖的话,那咱们只能法庭上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