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钧阳思绪正回到了年初在坝塬村的情形, 宁泽峰突然拍了下钟钧阳。
“老钟,女兵那边有人晕倒了,别是弟妹吧”宁泽峰说。
“什么”钟钧阳忙拿起了望远镜看去。
晕倒在地的人被两个女兵扶到阴凉处救治,看那身形不是夏晴是谁
“我去看看,你帮我拿着。”钟钧阳顾不得说别的, 将手里的望远镜给了宁泽峰, 夏晴的信塞到了口袋里小跑着赶了过去。
夏晴参加训练三天了,虽然强度不算大, 可还是让她蜕了一层皮。
没有防晒霜硬晒,脖子上的皮肤起皮了,皮肤黑了几个色号, 累的腰酸背痛,还睡不够,简直是要命。
她哪里吃过这种苦,在心里已经将钟钧阳扎成筛子了。
白天太累, 食欲不振, 吃饭也不好, 体力下降, 又恰好来了大姨妈,肚子疼, 几重冲击, 让夏晴难受的不行, 所以刚训练了一会儿就晕倒了。
摔到地上的时候, 就醒来了, 头磕到了地上,腿和胳膊也有擦伤,疼的眼泪直冒。
“你受伤了,得送去医务室,我让她们送你去。”女班长说。
“我送她去吧。”钟钧阳赶来说。
“钟连长啊,唉,这个,我们的训练强度一点也不重的,都是常规的。”那女班长看到钟钧阳说道,她知道夏晴是钟钧阳送来的,只是不知道他们的关系。
“我知道。你们继续训练,我带她去医务室。”钟钧阳说。
夏晴的头有些懵,看到了钟钧阳走过来,本能的排斥。
“不用你送。我自己会走。”钟钧阳伸手,夏晴皱眉说,躲开了钟钧阳的手站起来往前走。
“夏晴”钟钧阳赶上去,手抓住了夏晴的胳膊。
“别碰我。”夏晴心里有气,身上又疼,看着钟钧阳瘪着嘴眼泪汪汪都是委屈控诉。
钟钧阳心里像是被什么刺到,又疼又酸,还软了下,手一下子松开了。
夏晴转头继续走,钟钧阳在后面跟着,看着夏晴瘦小的背影莫名有些自责。
平日里练兵,就是那句话,“只要不死就往死里练”“训练多流一滴汗战时少流一滴血”。
他对自己和自己的兵是毫不留情,谁敢偷懒那就要狠狠的罚,哪个有什么弱点,就要去下死命的练。
练的越狠才是对人好的表现。
若是他的兵跟夏晴这样体弱,没怎么训练就晕倒,那得加练,要不然就不要了。
女兵的要求相对宽松,但新兵开始也要练的褪去一层皮,个个训练下来,承受能力也都非同一般人,小小的常规训练,根本就没当回事。
面对夏晴这样娇弱的,钟钧阳生平头一次感觉有些无措。
再让她练,她再受伤怎么办
不练,怎么锻炼她更何况已经上报,怎么能出尔反尔
她的身体弱,不该锻炼锻炼吗
钟钧阳没纠结一会儿,夏晴已经找人问了医务室的去向,到了医务室,那边有一个卫生员,里面有一些简单的药品,卫生院帮夏晴处理伤口。
“伤口暂时不要沾水。另外你有点中暑,给你开了药,可以回宿舍休息。”卫生员对夏晴说道。
“多谢。”夏晴拿药谢了卫生员往外走。
钟钧阳看夏晴上药,原本的皮肤上和现在的对比,看上去触目惊心。
夏晴很怕疼的,想当初他只是很轻的揉揉捏捏,她就颤巍巍的说疼
“夏晴,你生气了我的本意不是伤你,只是想让你得到一些锻炼。抱歉。”钟钧阳跟着夏晴说,比自己受伤难受百倍,心里已经后悔将夏晴送来这里了。
夏晴看了眼钟钧阳,她不懂钟钧阳的逻辑,也不想理他,没说话继续往宿舍那边走,进了宿舍钟钧阳不好再跟进去。
夏晴到了宿舍里喝了药躺下来,昏昏沉沉的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同宿舍的几个女兵回来,叫她起来吃饭时摸到她发烧了,忙又送去了医务室。
女班长将这个情况告诉了钟钧阳,钟钧阳来到医务室看夏晴。
夏晴在病床上输液,脸色潮红,眼神迷蒙,原本粉嫩的唇血色全无。
钟钧阳看到这样的夏晴,心缩了下。
“你们忙你的,我来照看她。”钟钧阳说。
“这个,方便吗”女班长说。
“她是我妻子。”钟钧阳说。
“”女班长无语,她还以为这是和那位女记者差不多来体验生活的,没想到是钟钧阳的妻子,把自己妻子送来军营是干啥来的
女班长离开,钟钧阳按照卫生员说的给夏晴用酒精擦拭退烧。
“钟钧阳,我不想见到你”夏晴迷迷糊糊间看到了钟钧阳的脸,手无力的推着他,瘪着嘴说道。
“对不起是我不好”钟钧阳听着夏晴有些沙哑的声音,心里跟针扎一样,疼的很。
“我不要军训,我不要背书我想回家呜呜呜”夏晴还在挣扎,手上有输液的针连着,钟钧阳按住了她那只胳膊,夏晴眼泪掉下来。
“不要了,不要了,我不让你锻炼了,不让你背书了”任凭钟钧阳再硬的心也软了,尽量压低压柔了声音说着。
还锻炼什么,她这样,跟挖了他的心一样。
他现在什么也不想管了,只要她别哭,别掉眼泪,别伤心痛苦。
“钟钧阳,你放开我,你不放开我,我让妈妈骂你,让哥哥给你吃药,让弟弟打你呜呜,我要回家”夏晴呜呜咽咽的说着。
“你在输液这只手不能乱动我知道错了,你别哭了,好吗”钟钧阳听着夏晴说的心疼又哭笑不得,他这真的是把人得罪狠了。
看她这样,钟钧阳感觉自己的所有原则都被瓦解了,只想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随便她做什么,随便她要什么,他都满足。
钟钧阳尽量柔声安抚夏晴,只是越是说,夏晴眼泪越是涌的汹涌。
这几天的训练,让夏晴身体到了一个临界点,身上哪哪都不舒服,生病着本来就虚弱,脑袋里又迷迷糊糊,对钟钧阳也没了惧意,只凭着一腔委屈发泄自己积压了一个来月的怨气。
“我要和你离婚,我再也不想理你了。”
“让我去劳教,我也不要随军了。”
“我只想考大学,做一只咸鱼,能吃到自己喜欢吃的东西”
钟钧阳听着夏晴说的正又愧疚又难受,听到她说考大学愣了下。
夏晴知道考大学的事
钟钧阳梦里大学是明年的事,还没有公布,现在的大学都是推荐制,她怎么知道能考大学
“你要去考大学”钟钧阳问了句。
“等我明年考上大学,我就考到南方去,离你远远的。”夏晴气鼓鼓的说道。
钟钧阳没想到夏晴连考大学的时间都知道。
这让他不免起了猜测,夏晴是不是跟他一样,梦到了什么
“你知道我会死是吗”再联想到那封信,钟钧阳问夏晴。
“要不是我的蝴蝶效应,你早死了,你不感谢我,还要折磨我。钟钧阳,我这辈子都不想理你了。”夏晴委屈的说。
钟钧阳听着夏晴说的,哪里还不知道,夏晴那封信的确是有提醒他的意思,当初回家,她临走的不舍得也是不想他赴死,一再叮嘱自己要小心,后来还写了信提醒他。
连续几天都去邮局,心情不好不是因为没等到汇款单,而是因为以为他死了
他什么也不知道,还因为梦里的事情错怪她,要和她离婚。
假如她真的和梦里的那个女孩子一样,她怎么可能提醒自己,怎么可能因为自己会死难受
那个她会为自己会死高兴。
他对她到底做了什么
是真的伤透了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