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冥的心里却莫名有些欢喜。
人家都说,若是一个人肯跟你告状,可见是把你当成自己人了。
于是,替她出头的心情愈发迫切了。
“衣服是你扯的?”楚冥跟春景说了第二句话,眼神盯在春景的手上。
春景这才发现,自己刚才扯了鱼摇星的衣服,手里还拽着一块绣缎没扔。“五哥,你听我解释啊。”这句话说完,她却发现,自己还真没什么好解释的。扯人家的衣服,本身就是自己不对啊。
上首的淑妃在下人的提醒下放下了那花樽,而后急急走了下来,拦在春景前头笑道:“冥儿,事情是这样的。鱼姑娘擅自在御膳房用膳,被那起子小人看见了嚼舌头,我没办法,只好把鱼姑娘叫来问一问。这照理,擅自用御膳,是该断指的。我想着鱼姑娘好歹是县主,算是咱们自己人,这断指是万万不成的,所以就只能断袖了。”
春景先头还特别费解的看向自己的母妃,到后来,眼神里就只剩敬佩了。怪不得母妃深得父皇恩宠啊,真是聪明!
淑妃自己也有些得意。她已经算是给楚冥面子了,想必楚冥也说不出什么了吧。不就是断了件袖子么,也不是什么大事,即便流光锦珍贵些,那又能如何。
“冥儿,我这事坐得挑不出什么错处,即便到你父皇那里,我也是有话说的。”淑妃笑里藏刀道。怕归怕,她毕竟占着理呢。
楚冥沉默不语。旁边跟着他一起过来的小太监按捺不住,凑上去说道:“淑妃娘娘,鱼县主不是擅自去的御膳房,是跟五殿下一起去的。而且这事儿,是陛下的旨意。陛下还说了,若是鱼县主用好了膳,就过去坐一会。可是这眼下,鱼县主这衣服,哎,这可怎么是好。”
“?”淑妃一下子蒙了。皇帝的旨意?准她去用御膳?
这么说,自己根本不应该处罚她。什么断指断袖,竟然全都是自己臆想出来的罪名。
春景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这鱼摇星是什么来头啊,先是三哥处处向着她,现在又是这个混不吝的五哥也如此。
这样也就罢了,偏偏父皇也纵着她,连去御膳房用膳这样大的恩赐竟然也给了她。
再一看她的袖子,自己这都干了什么傻事啊。
“五哥,我,我不是故意的。”春景一脸委屈巴巴。
楚冥蹲了下来,一袭黑袍卷地。“要是别人扯了你的衣服,你难不难过?”
许是楚冥头一回用这种接地气的语气跟她说话,春景竟然有几分激动。“难过,难过。”
嗯,不对,感觉哪里怪怪的。自己好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果然下一刻,楚冥眼里的笑意全都没了,化成了冰山般的冷傲。“夏日炎炎,鱼县主日后还要常来宫里。就把淑妃宫里所有锦缎全都捐出,缝成凉棚搭在宫墙上吧。”
所有锦缎!都用来给鱼摇星纳凉?
春景当时就懵了。从今往后,再也没有新裙子可以穿了!
淑妃就更是肉疼了。妃位的月例银子不多,皇帝如今又小气,总不肯赏赐绸缎到各宫。所以她现在用的绸缎大多都是自己的私囊。可这一回,就连这些私囊都没了,那她去哪找新衣服穿。
不对,所有锦缎都要捐出去。那连旧衣服也没了呀。淑妃不光是肉疼,心也一抽一抽的疼。有心反驳吧,可楚冥那么一张冷脸摆在那,她连开口的底气都没有,吓都吓死了,能把命保住就不错了。
再说,这事也确实是自己不占理。哎,都怨自己没事先打探明白鱼摇星的底细。可是话说回来,即便真的打探到了,自己也不会信啊。
谁知道楚冥这种人,也能喜欢上一个姑娘!不都说他是断袖么!
鱼摇星这会却忽然反应过来。“陛下还要见我?”她还以为没有这事了呢。
“不用了。”楚冥浅笑。春景这辈子都没看见她五哥这么俊逸的笑容!
“衣服都被他的人扯坏了,咱们还见他干什么。淑妃会替你去谢罪的。”
“嗯?”正在心痛当中的淑妃一回神,还得去找陛下谢罪?自己不都捐出这么多绸缎了么?可惜,她的疑问还没等丢出去呢,就被楚冥一个眼神吓了回来。
哎,早知如此,她万万不敢招惹这个鱼摇星啊。
淑妃这才想明白,为何鱼摇星在被立为县主之时,楚冥要让皇帝从各宫都搜罗宝贝送过去。原来,这都是在替鱼摇星立款儿啊!
楚冥心机何等深沉,又何等傲气。他自然不屑白白占别人的东西。他的这个举动,分明就是在昭示六宫,鱼摇星是他的人,谁都不准招惹。如今在宫外也好,往后入了宫也罢,有这么一个送贵重礼物的事儿摆在前头,任谁都不敢对鱼摇星放肆。
而自己呢,就是最不知事的那一位。平白成了出头鸟,看似是被楚冥打压了一番,实则却还是在替鱼摇星立威望。
哎,淑妃不由得有点羡慕这个小姑娘了。什么都不做,却什么都已经有人帮她做好了。恐怕,她自己都不知道,楚冥替她做了多少事吧。
回过头来,母子两面面相觑。
“母妃,我知道错了。我以为她是三哥的人,却没想到她竟然跟五哥也有一腿。”春景忿忿道。
淑妃恨铁不成钢,一个耳光就甩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