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辅国抬眸,只见一个圆滚滚的身子冲自己走了过来。他的心里更是一阵无奈。“今日我又让延王斥责了一顿。虽然他没挥鞭子,可光说上几个字就足以让我胆战心惊了。你说说,大楚的皇子里头,怎么就有这么一个妖孽般的人物呢。”
“那哥哥也没帮你说话?”何氏急道。
鱼辅国撑着发软的双腿坐下,摆摆手道:“何大人也吓坏了,今日延王发了好大的脾气。”何氏刚要继续说话,鱼辅国先推着她道:“你先给我找件衣服来,这件已经被汗打透了。”
何氏压下好奇,心里又是焦急又是心疼,赶紧取了件贴身的衣服来,又给鱼辅国倒了茶,这才开口细细问道:“老爷,到底是怎么回事?”
鱼辅国叹气道:“今日,不知是谁提起了前朝孙太傅的嫡子,结果就谈到了嫡庶尊卑。我官小,哪敢说话,可延王却开了口,而且还拿我做筏子。”
“拿你做筏子?他延王怎么会盯上了老爷你呢?是不是您偷偷看他,给他惹不高兴了?”何氏揣摩道。
鱼辅国连连摇头。“延王上朝,大伙都不敢抬头,更别提偷看了。我正在那听他们争论嫡庶之事,延王就说,让我讲一讲。我吓了一跳,赶紧百般推辞,延王就不说话了。他脸色这么一沉不要紧,那些大臣全都意识到我得罪了延王,个个开始对我指着鼻子数落。”
“数落什么?”
“数落我虐待庶子庶女。”鱼辅国道。
何氏顿时就不吭声了,心里不由得开始发虚。庶子庶女,那不就是鱼摇星和鱼佑阳么。难道这鱼摇星认识延王?不可能,她要是有那个本事,早就离了这鱼府了。
“或许,只是大伙知道咱们家里有庶子庶女,所以才提醒一二吧?”何氏试探道。
鱼辅国略带嫌弃,“你这话说得,大楚哪家没有庶子。我估摸着,许是佑阳的夫子知道了什么。”
“那个小东西的夫子?”何氏想起来了。当初,为了得到摇星神术一书,自己想尽了法子。有一阶段,她百般讨好卢氏,甚至把鱼佑阳送进了京城中一位出仕的大学士那里读书,还一次□□了好几年的学费。
“这个小东西,竟然还敢学会告黑状了?我这就去让他退学。”何氏气得操起了旁边的一个玉手杖,正要起身往出走,便被鱼辅国拉了回来。
“你不要命了?延王既然已经知道了此事,你现在再去让他退学,不是等着害死我么!”鱼辅国的情绪有些激动道。
何氏听见延王二字,身子一下子顿住,连脸色都变了几变。“不,不会吧。再不济,还有哥哥呢。”
“你快消停几日吧。五殿下不好惹,连陛下都让着几分,别提何大人了。”鱼辅国不乐意道。“我警告你,这几天务必对星儿和阳儿好一些。”
何氏有些不乐意,心想自己的腰伤还没算呢。可转念想到延王的性子,心里又有些发颤。
“我记得上回羞花回来,带了不少好东西。你去库房里找找,也给星儿阳儿也拿一些吧。”鱼辅国又嘱咐道。
鱼辅国也算摸清了何氏的脾气。虽说在自家的事情上,何氏是一人当家。可只要涉及到朝政,十件事何氏能答应九件。更别提,这回的这桩事里掺进了五皇子。
何氏果然答应,虽然是忍着十足的肉痛。要知道,那些东西连她自己都没舍得用阿。她本打算等过两日羞花及笄礼的时候,自己再让那些好绸缎好首饰见光。却没想到,这些东西先便宜了鱼摇星。
不过,想想延王那副人尽皆知的冷脾气,何氏还是更心疼鱼辅国的性命。于是,她很快唤来了高氏。
高氏坐在下首,静静等着婆婆训话。何氏犹豫了半晌,再想了几次,还是觉得命比钱重要,于是终于开口道:“羞花拿回来几样好东西。”
高氏点点头。那些东西她都看见了,个顶个都是价值不菲的好东西。就说那其中甄宝珍锦缎吧,从前她在家做姑娘的时候,连想都不敢想。也只有嫁人的时候,才得了那么一匹而已。
却不料,那日人家鱼羞花回府,光是甄宝珍的锦缎就拿回来十匹之数。而且,还都是时兴的样式。
那甄宝珍是什么地方,每年也只产那么二百匹绸缎,其中还有大半都是特特给宫里的贵人所做。一匹已经是难得,更何况十匹。
高氏哪里知道,这十匹其实也是鱼羞花强凑出来的。何府虽然富贵,可也不能把十匹甄宝珍的锦缎随意送人。这不过是鱼羞花为了全自己的颜面,才回家撑大方罢了。其实,她自己也不过只有三件甄宝珍的衣服。
高氏心里有些窃喜。何氏今日提起此事,莫不是打算分自己一匹?想想也是,自己来府里这么久,日日操持家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换上一匹甄宝珍的锦缎,也是值得的。
这么一向,高氏的态度愈发恭谨了。不过,何氏接下来的话却给她泼了一盆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