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姐,同窗今日给了我几块芙蓉糕,我记得娘最爱吃了。要不,咱们给娘亲留着,好不好?”鱼佑阳问道。
鱼摇星皱了皱眉,心里一恨,语气却十分温和解释道:“佑阳,今儿是初九。父亲规定过,咱们只有每个月的三十才能见上娘亲一面。到那时,恐怕糕点早就坏了。”
“可是,我想给娘亲,也想见见娘亲。”鱼佑阳委屈巴巴,眼圈微红。随即,他抬眸道:“姐,要不咱们报官吧?”
鱼摇星叹了一口气,摇头说道:“何氏是正妻,她是有权利管教府中姨娘的。而且当时的事,的确是娘亲不对。佑阳,在你还没长这么大的时候,姐姐就已经往府尹处递过数十次状纸了。那府尹倒是公正,特意派人来把那大楚律法给我讲了几次。何氏所为,并不违背律法,所以他并不能给咱们做主。”
“那,咱们直接去砸门,去救娘亲好不好?”佑阳又道。
鱼摇星苦笑。自己何尝没有试过。八年前,娘亲无意撞了何氏一下。鱼摇星记得,卢氏当时的力气并不大。可不知为何,有孕的何氏当场便流了产。从那日起,何氏便恨极了卢氏,怂恿父亲把卢氏关进偏房。此后,鱼摇星每救一次人,何氏便足足饿上娘亲三天。
投鼠忌器。鱼摇星不敢再轻举妄动。
“不过。”她语气一转。“若是佑阳有出息,将来一举中状元,再成为高官,那姐姐和娘亲自然就有出头之日了。”
嘴上如此说,可鱼摇星心里却愈发焦急。她知道,自己务必尽快把娘亲救出来,不能再让娘亲平白受这样的罪了。看着鱼佑阳红红的眼圈,鱼摇星的心里说不出的酸楚。
“姐你放心吧,我定会好好跟着夫子学习的。”鱼佑阳的小脑袋上下动了动。
鱼摇星回之肯定的一笑,心中却忽然想起学堂那边,恐怕又是该交束脩的时候了。鱼佑阳的这个私塾十分不好进,故而除了正常的学费用于私塾开销之外,每年还要交上单独的束脩作为谢师礼。
这笔钱,父亲是不给拿的。至于高氏,就更是别想了。
往年都从娘亲的私囊中拿,可从去年开始,那私囊就已经被用光了。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随即摸向了那本《摇星神术》。此术是不是大造化她不知道,但她却知道,这是目前唯一能让她赚钱的路子了。
鱼摇星足足准备了半月,才总算有底气像那个算命老翁一样,坐在了街角。这半月,她除了把那三百二四十个卦象重新温习了几遍之外,还把书后面另附的相面之术研究了一遍。自然,又是一番辛苦,一番收获。
烈日炎炎。鱼摇星总算明白算卦老翁的嘴唇为何干裂了。
可惜,她苦坐半日,却也没有一个人肯相信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会算命。相反,过往的人们纷纷对她指指点点,嘴里亦是好话坏话说尽。
忽然,一辆乌黑色的马车驰骋而来。一路卷起尘土滚滚。
鱼摇星正用手挥着灰尘,便看见路上的行人纷纷退让到两侧,一边躲得很远,一边却又忍不住往那马车里使劲瞄着。
“大嫂,这是谁的马车?”鱼摇星拽了一个妇人问道。
那妇人挎着一位小姐,显然二人是好友。此刻,没等妇人开口,那小姐的脸上先带了几分娇羞道:“这你都不知道?这是咱们楚国的五皇子,延王楚冥。”
“阎王?”鱼摇星略带诧异。
那妇人显然明白鱼摇星误会了那个延字。她点点头说道:“虽说不是你想的那个延,可你这么叫也是没错的。五皇子杀人不眨眼,性格又冷傲孤僻,人们确实偷偷喊他阎王。你只瞧那马车都像是地狱里头拎出来的!”
鱼摇星定睛看去,果然见那马车通身乌黑,戾气十足。就连驾车的那匹马,也隐隐带着骨骼突出的龙相。
那位小姐有些不乐意道:“杀人不眨眼又算什么,长了那么一张俊美的脸,性子冷酷是正常的。”
妇人撇撇嘴道:“那可是一个一鞭子就能抽裂一扇大门的主儿!”
一鞭子抽裂一扇大门?鱼摇星有点不信。没等她开口问,妇人已经说道:“你别不信,前几日不过有位大臣在朝堂之上多问了他一句什么,当时他便怒而离席。这还不算,第二日,他路过那个大臣到的府上,还特意抽裂了人家的大门。听说,那位大臣直接就吓病了。”
“那也一定是那位大臣的不是。”那位小姐开口说道。说着话,她从人群之中往前多走了半步,似乎想把自己显露出来。
鱼摇星这才注意到,街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多小姐妇人。而且,个个都伸着脖子往那马车里瞧着。脸上,美目盼兮,似乎都巴不得当场嫁给楚冥。
鱼摇星暗暗摇了摇头。不过是皇家的纨绔子弟罢了,能有什么本事。只听那妇人讲得那件事就知道,此人定是个小肚鸡肠的人。
众人正翘首间,忽然见一条乌金倒刺长鞭从马车中裂空而出,鞭梢微卷,凛然生响,随即就把人群中的一位男子带到了马车跟前。
看着那条婴儿手腕粗细的鞭子,鱼摇星忽然信了这长鞭能抽裂大门的事。
人群中传来一阵惊呼,那被长鞭卷起的男子更是喊叫连连。众人再一瞧,那鞭子上的倒刺分明已经刺进他的血肉。
这,难道五皇子又发脾气了?又要当众杀人了?众人张着大嘴,纷纷往后躲去,似乎担心下一个被那鞭子卷到的人就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