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感觉到危险解除,他无声地呼了口气,没想到督主竟然如此看重他,真是让人感动!
“然后呢?”
沈关山心想,他都已经把自己坚定的决心表达完了还有什么然后?想完之后他又忽然记起最开始督主问的是宁七,于是将自己现在唯一知道的事和盘托出:“然后就听说那七姑娘外出游学去了。”
陆善恩“嗯”了一声,道:“知道了。你继续整理吧,我回府一趟。”
沈关山愣了愣,想不明白他都为自己的忠心感动了为什么督主不能感动地在这里陪他一下?
陆善恩回到陆府已经是夜里,整座陆府笼罩在幽深的静谧里,门口挂着的灯笼上,绡纱已经有些显旧,看起来像积了一层蒙蒙的灰。
驾车的车夫很快从马上跳下去,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门口拍打铜环,守门的小厮听见声响,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提着灯笼开门,见到站在夜色里的那人,猛地就打了个激灵,忙问道:“主子,您回来了?”
陆善恩微微颔首,阔步向府里走去。
更深露重,夜风轻悄。几处院落里灯火零星散布,路上的长信宫灯微暗。
向来对这座府邸没什么归属感的陆善恩,忽然有种回家的感觉。
他原本可以第二天再回来,却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沈关山说的话……或者说,是在接到府里人传来的纸条后,心里就升起一股想要立时回来的冲动。
然后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可现在,他披着大氅走在这里,冷风一吹,他忽然清醒过来,开始想为什么。
为什么会在面对那个人的时候,一次又一次地心软?为什么明知道她是骗他,却也还是一边警惕一边忍不住为之动容?
可他想不出来。到最后也只得叹息一声,他想,算了。
待陆善恩回到院子里时,陆定早已经按照他平日里的习惯将一切准备好,见他回来,便接过他手里的大氅,一面又问道:“主子,水已经备着了,您是先去沐浴还是?”
陆善恩道:“也好,我先去沐浴。”
他沉默着走到屏风后。
留下陆定一个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小声嘀咕:“也不知道又有谁不长眼地惹到主子跟前来了。”
虽然他家主子一向是板着张脸,像是谁欠了他几辈子的债没还一般,但他高兴和不高兴的时候差别还是挺大的。现在这个样子,明显就是不高兴了。
陆善恩沐浴完出来,看见陆定还待在屋子里,刚想让他下去,又想起今天的纸条,迟疑半天,还是问道:“听说今天又有人找上门来了?”
他本来想让他把宁嘉鱼叫过来,忽然又想到这个时候,说不定宁嘉鱼已经睡下了。这才转而问道。
陆定点头:“陆忠已经查到了,是锦江徐知贤的小女儿。”
陆善恩听见这个名字,怔了一瞬,才想起是两月前锦江水患的事。那时候徐知贤还是锦江知府,后来因为贪墨灾银,被他手底下的人收集到了证据,而后交给了太子,后来好像是阖府上下男丁被流放燕云关,女眷被充作奴籍。
他眉头舒展开来:“让陆忠找人去查查背后的人,教训一下。听说今天的事,宁嘉鱼有出面?”
陆定点头道:“是。”他于是将今天发生的事仔细讲给他听,其间还夹杂着些类似于“宁姑娘可真是太厉害了,一点也不像在小门小户人家里长大的,就算宣平侯府恐怕也养不出这样气度的姑娘!”这般的赞叹。
陆善恩听着,心里忽然有些不舒服。直到陆定手舞足蹈地说完,他才淡淡应了一声:“是吗?”
陆定听他的语气,默默吞下了自己还没说完的话,慎声道:“……是。督主现在是要安置,还是?”
陆善恩扫了他一眼:“不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