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奚亭觉得自己旁边的小同桌有点奇怪。
像躲着他似的。
就算是递牛奶,她也是偏过头,伸手把牛奶瓶往他桌上一推就算完事,根本不敢看他一眼,可那张白皙干净的面庞却莫名泛着浅淡的红晕。
而他也因为昨天晚上弯腰穿裤子时察觉到的细小光影而导致他今天心情不大好。
他这会儿也没什么心思逗小同桌。
顾奚亭眼眉间透着几分戾气,拢着冰霜,一张精致的面庞阴沉沉的。
谁他妈胆子这么肥?敢窥探他?
旁边“胆子很肥”的周双双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打了一个寒颤。
周围的人都察觉到了顾奚亭那边的低气压,就算是下课铃声响了,也没几个人敢大声咋呼。
“亭哥,咱今天还逃课不?”察觉到顾奚亭心情不好的齐舒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顾奚亭敛眸,扯了一下唇角,“逃啊。”
一直低着头看书的周双双听见他们两个人的对话,没忍住偏头看了顾奚亭一眼。
却正好撞上他那双琥珀似的眼瞳。
“怎么?想一起?”顾奚亭靠在课桌上,一手撑着下巴。
他或许并不知道,她这会儿满脑子都是昨天夜里她在小浣熊荀翊的镜子里看过的他的腰身。
尤其是他弯腰穿裤子时,轮廓清晰的腹肌,以及他流畅分明的人鱼线……
周双双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唾沫。
她脸蛋烧红,慌忙低下头,不敢再看他。
临近月考,周双双变得心事重重。
她一点儿也不想换座位。
然而两周的时间过得很快,月考来临的那一天,天气变得更加燥热。
这是盛夏的前奏。
顶着烈日,周双双被任晓静牵着去食堂吃午餐。
“双双,你最后一题写了吗?”任晓静晃了晃她的手。
周双双摇摇头,阳光落在她乌黑的发上,带着炙热的温度。
“唉……这次的数学卷子也太难了吧!我怕是要考砸!”任晓静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有点烦躁地说。
周双双被上午的数学卷子折磨得头昏脑涨,不太想说话,但是听见任晓静这么说,她就歪头看着她,那双杏眼里仿佛盛着清泓剪影,“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上一次任晓静也是一考完试就和周双双抱怨数学卷子难,结果她的成绩一出来,数学有一百三十多分。
“嘿嘿……你还不知道我啊,我每次都觉得自己药丸。”任晓静讪笑了两声。
这倒不是她说谎,而是她每次真的都会不由自主地往最坏的方面去想。
两个人刚走到食堂大门,迎面就走上来一个人,擦着周双双的身侧,撞了一下她的肩。
“对不起……”戴着大框眼镜,面容清秀的高个子男生礼貌地道了歉,却又在抬眼看见周双双的脸时,愣了一下。
“没事。”周双双摇摇头,然后就绕过他,跟着任晓静往前走。
而那个男生回头盯着周双双的背影看了一眼,才转身离开。
“诶双双,刚刚那个男生长得还挺好看的。”任晓静排在队伍后面,转头跟周双双说话,语气里还带着几分揶揄。
周双双从校服外套的口袋里掏出饭卡,诚实地说,“我没注意。”
任晓静捏了一下她软软的脸颊,“有帅哥你都不积极?”
周双双挣脱开她的手,捏着饭卡没有说话。
谁都没有他好看……她悄悄地想。
两天的月考结束,周双双好像经历了一遭折磨人的劫难似的。
晚上回到家里,吃完晚饭,林姨收拾好一切就离开了,公寓里又只剩下她一个人。
在书桌前,她照例拿出自己的素描本。
台灯的暖光下,他的侧脸在她的笔尖下渐渐清晰,而她忽然停顿,静静地盯着画纸上的他的轮廓。
她忽然抿紧嘴唇。
这一夜睡觉时,她把空调的温度开得极低,刻意把被子踢到了一边。
后来迷迷糊糊半夜被冻醒的时候,她就开始咳嗽。
直到她从枕头底下摸出遥控器把空调关掉之后,她偏头看了一眼被窗帘遮掩的窗户,然后闭上眼睛,静静地等待晨光的来临。
等林姨来的时候,周双双已经在发烧。
昏昏沉沉之间,周双双模模糊糊好像看见了二叔的身影。
然后又有医生护士进进出出。
细长的针扎进她的血管时,尖锐的疼痛让她有一瞬清醒,但紧接着浓重的无力感袭来,她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一向身体弱,生病是常有的事情。
而这一次,却是她刻意为之。
梦里少年的脸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他身后的狐狸尾巴毛茸茸的,在一瞬间缠上她的腰身,带着她穿云追月,赴尽猎猎风尘。
周双双在家养病的第三天夜里,小浣熊荀翊就提着个小网兜来探病了。
他刚从窗户外进来,就一下子窜到了周双双的床上,“双双老大我来看你啦!”
“你好点了吗?”他歪着脑袋,趴在她的被子上望着她。
周双双伸手摸了一下他毛茸茸的脑袋,“好多了。”
“双双老大你看我给你带啥了?”荀翊站起来,晃了晃自己爪子里捏着的小网兜。
“你们凡人吃了凝碧果可以强身健体的!”
房间里的小浣熊正站在床上展示自己爪子里捏着的小网兜,而半隐在窗外的一抹修长的身影晃了晃身后毛茸银白的狐狸尾巴,眼睛微微眯起,冷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