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我心里有数。”
顾远舟摇了摇头,双目含笑地看着韩跃,淡声道:“这几年来,三旗处境太难,军士们心中早已疲惫不堪,你难道没发现么”
“发现什么”韩跃问。
深深地吸了口气,顾远舟目色悠远地看了看前面的营房,叹道:“三旗的军士,即便是年轻人也大多满眼木然之色,全然没了军人的锐气。”
“若不借着此次的事情,只怕需得花费不少功夫,方才能让大家重燃斗志。”
听了顾远舟这话,韩跃即刻便反应过来。
“旗使,难道说你带着兄弟们大闹营部,直闯军务处,说到底并不是真的为了咱们三旗的军饷跟冬衣,而是借由此事,让弟兄们能在旗营里重新挺直脊梁做人”
顾远舟未置可否地一笑:“此话差已,今日之事,自然也是为了拿回咱们三旗份内的东西,难不成你便忍心看着兄弟们挨饿受冻”
三旗的过了太久卑微的日子,士兵们在心理上多半会有低人一等之感。
因而,顾远舟一开始便决定借着军需之事,拿营部军务处开刀,借此机会让三旗的士兵打破之前的阴霾。
即便此事会在营部乃是奎狼旗团引起轩然大波,他也再所不惜。
一名优秀的将领,要既有锐气进取之心,也要能沉得下心思来通局谋划。
但顾远舟以为,对于士兵而言,最重要的便是需有一往无前的勇气和锐意。
只有胸有斗志、心有敬畏的士兵,才能成为将领们手中最尖锐的刀刃,才能在战场上拼出一番天地。
三旗上下,如今太需要一个重振声势的机会了。
所幸的是,就刚刚的情形来看,收效还是不错的。
至少经由刚才的事,顾远舟在士兵们的眼中看到了锐意和傲气。
有如此成效,即便他顾远舟得罪了营部那又如何
与营部那些素昧谋面的上司相比,顾远舟自然觉得手下的七百军士更为重要。
这个事情,他做的值!绝不后悔!
“卑职明白了,旗使苦心一片,今后三旗上下必然有一番新风貌。”
韩跃点了点头,却还是有些担心地道:“只是梁云献多半不会善罢甘休,旗营里卫明副营使与之走得近,只怕……”
“此事无碍。”
顾远舟挑眉一笑,说道:“旗团王林总旗那边,心里有数。”
听了这话,韩跃不由眼前一亮。
他怎么忘了!
即便营部的人不好得罪,但也只是奎狼旗团下属旗营罢了,即便是营部有人想要找他们旗使的麻烦,但好歹他们旗使是封了正六品的振威校尉,营部也轻易奈何不了。
要知道他们天策军中,若是要惩罚将领,旗营都是不够资格的,需得旗团的总旗将军才有这个资格。
而他们今日虽然大闹了营部,但也不过只拿回了三旗份内的冬衣和一千多两军饷。
这点东西在营部都不算起眼,更何况在旗团了。
要知道总旗王林前脚才将顾远舟派到三旗,自然不会这么快就自打脸面,为着这么点塞牙缝的东西,就真的处置顾远舟。
至于要是有人使些小动作,有他们三旗七百多个军士在,还怕他们旗使吃亏
“要不,旗使,咱们待会去一趟旗团总部吧”想了想,韩跃觉得还是去一趟,先在王林跟前交个底,免得被梁云献跟营部的人先去告黑状。
闻言,顾远舟却是摇头一笑:“不必,今日早起,我已派人送了一亲笔信于旗团使,想必他定能明白咱们三旗的不易。”
当然,即便那王林心有不满,在此时候,也只得捏着鼻子忍下。
这两天里,顾远舟已经从韩跃跟李卫那里知晓了一件事。
三个月后,天策军内便会开始三年一次的军演。
因着天策军常年驻扎在雍京附近,甚少出兵,故而为了保证军力,军督唐如海决定,每三年开展一次全军大演。
军中八大师旗,皆各成一路人马,互相攻防。
这虽是演练,但在天策军内部,却是极为重要的。
毕竟上不了战场,将领跟士兵们都难以拿到军功,便都想着在演练中拔得头筹,从而被上司们赏识。
对此,天策军总督唐如海也是颇为认可,每年军内大演之后,不仅是各师旗、旗团提拔不少表现优异的将领和军士,就是唐如海,也常常从中选拔可用之人。
而且在物资军需上,军内也会随着演练的结果进行调整,对出色的队伍稍作倾斜。
因着这些缘故,如今三年一次的全军大演,变成了天策军上下最为重要的事情。
作为军内直属旗团的奎狼团,并不属于八大师旗的管辖,但也要参与其中。
天策军共有九大直属旗团,这些直属旗团之间也互有博弈,在全军大演之时,也会分别组成九支队伍参加。
这就意味着他们奎狼旗团不仅要面临其余八个直属旗团的压力,还要防备着那些师旗们。
他们奎狼旗团总旗将军王林并无什么靠山背景,若是想更进一步,便只得在全军大演中出头,方才有机会。
但奎狼旗团战力虽是不错,却也绝对不敢小瞧旁的队伍,故而王林必然不会忽视任何一个差漏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