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顾炎宁乃是当代名将,多次带兵杀敌,顾远舟自然不会浪费这么好的机会。
顾炎宁之前虽乐见长孙如此有志向,但也担心有个什么万一,大房再无嫡出血脉,眼下见着孙子这样认真,却是觉得纠结矛盾不已,狠不下心阻拦。
罢了,此事他不出手相助也不插手阻拦,一切就看孙儿自己的能耐罢。
纵然长子身死,但他顾家儿郎确实没有畏缩在内宅之辈。
七月十七,勋贵子弟这一片的考评正式开始。
先由宣武馆筛除了曾经仗势欺人鱼肉百姓的勋贵子弟,而后又将性情乖张家风不正之辈剔去,拢共还剩一百二十人进入正式考评。
知道这个数字后,顾远舟也松了口气。
一百二十人,取五十人,这个比例还算是比较大。
七月二十四,雍山脚下临时搭建的考棚内,考评正式开始。
一共分为三个部分,先是文考,主要看考生对兵法的了解和文化程度。文考之后便是武考,主要是体能测试,当然若是有特长的武艺,绝对是可以加分的。最后却是面答,由去年凯旋的北征大元帅袁振亲自考校。
因着人数不多,三场考校下来也没花多少时间,刚近午时便结束了。
只是这酷热的天气,倒是让这些平日养尊处优的公子少爷们有些吃不消。
顾远舟虽是个不怕吃苦的,但出考棚之时,也还是面色苍白,脚步虚浮。
“公子,快上马车休息。”
清忧跟良生两个小厮一见着他,忙急急上前,一左一右地将他扶上了马车。
软软地靠在车内的引枕上,顾远舟抚了抚额,苦涩一笑。
本以为经过这半年的调理,他这身体即便是学不成武艺,也能算得上健康。
但现在看来,只不过是没有性命之忧罢了。
看着顾远舟这般,车内跟来看热闹的顾远航跟顾明薇都吓了一跳。
顾远航年岁小,见着最喜欢的哥哥如此,当下眼圈一红,“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哥哥你怎么了……”
“一边去!别嚎!”
顾明薇已经知道些事,当下直接在顾远航头上拍了一巴掌,喝令他闭嘴,随即倒了盏水,递给顾远舟:“哥哥,喝点水。”
见着弟弟妹妹如此关心自己,顾远舟心里暖丝丝的,但面上却是无奈道:“薇儿,你倒是下手轻一点,还有别总敲头,小航还要读书呢。”
听了这话,原本在揉脑袋的顾远航立马生龙活虎:“三姐姐,脑袋随便你拍,反正我不读书的!”
……
见状,顾远舟索性懒得再去跟小胖丁计较。
自腰间解下荷包,取出叶降香替他准备的药丸咽下,待感觉好些,顾远舟方才吩咐车夫驾车回府。
“哥哥,你今次能考进雍山么?”
马车上,顾远舟斜靠在坐垫上假寐,怀里是已经睡熟了的顾远航,顾明薇双手撑着下巴,一脸好奇地问道。
“薇儿,此话是母亲让你问的吧?”顾远舟睁眼,直直看着顾明薇,却并不回答,而是懒懒地反问道。
顾明薇总归是年纪小,一听到这话,瞬间便慌乱起来,支吾道:“哥哥说哪里话,这……这又关母亲什么事……”
“既如此,薇儿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说完这句话,顾远舟又合上了双目,心中思绪万千。
他心里清楚,母亲其实并不愿他投身军伍。
毕竟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丈夫才战死边关,又怎么愿意让唯一的儿子再陷入那样的危险之中?
只是如今顾家颓势已现,归化帝又下令军事改制,若他们再不抓住这个机会,只怕过不了多少年,顾家便再难以翻身,届时说不定连爵位也未必保得住,到时他们大房一家子孤儿寡母,处境只会更加艰难。
再则,当前华朝的局势实在是算不得好。
蛮族民风彪悍,因着长居北疆苦寒之地,生活困顿,每每在边关烧杀抢掠。对于他们而言,华朝的万里沃野,似如一块美味的肥肉,无时无刻不在引诱着他们南下。
虽是去年北疆一战击退了蛮族,然却并未损及其根本,相反华朝军队的孱弱却是正式暴露了出来。
只怕此战之后,不仅是北方的蛮族南下之心日盛,指不定再过几年便会起兵扣关。
到了那时,他们华朝的军力若还如现今一般孱弱,不仅是难以阻挡蛮族的骑兵,就是南部的苗夷说不准也会蠢蠢欲动。
若国破,家又怎会安在?
即便是穿到了这个时代,成为人上人之人的侯府公子,顾远舟骨子里依旧是前世那个热血的军校青年。
当国家有难,他一堂堂男儿,又岂能甘心龟缩于内宅之中得一时苟安?
若为男儿,当厉兵秣马,杀来犯之敌,守国之疆土,保百姓之安居。
若为君子,当遵本心,以天下为局,顺民心之势,展胸怀之志。
而他的志向,便是卫国守土,给家人、给百姓一个安定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