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初跟父母的通信频繁,两地之间的只需一个月的时间,差驿快马便可到达。殷家村所属的新和县虽小,确是南来北往路途上必经的补给之地,如果不是山多地险,想必也会成为一个人来人往的大城市,而新和县所归属的岷州城,恰恰就是坐落在平坦的盆地上,所以城市繁华。
知初新年过后,便把更多的精力放在考试题目的研究上。年后的家书上,除了对亲人的思念问候,更多的说起了春闱及题目的情况。知初列出了自己的发现,还有对于诸多疑问,一并向父亲讨教。
虽说更早的时候,父亲就提醒过知初,要认真研究前人资料。但是知初对于仅剩的薄薄两个小册子研究之后,虽说有些心得,更多的还是疑惑。
这些试题题册已经十分老旧,从印制的年份上看出至少有十几年的时间。题册也仅仅包含两三届题目,并且书本也有些残缺,这样的题册研究起来总归是不能掌握其中的要点。
另外,这些题目也仅仅是那几届县衙张榜以后,各个书坊抄录的文题合集,参考的价值也十分有限。
知初对将要参考的五个学生的基本功,还是比较自信的,除了启智班新升上的张家村的张盛略显单薄以外,其余的学生功夫都很扎实。
知初烦躁的根本原因,一是她想通过参考题集,提炼一些考试的范围和答题的策略,这样考场上除了基本的辩词解词以外的策论题目,几个人也能顺利破题,不至于没有头目的论述。
说到策论,此策论并非秋闱、府试或殿试那般规矩的策略,春闱童生试,重点在考查学生的基础知识。
这里的论述,不过是主考官从《孝经》、《诗经》、《周易》三部经典中,抽取任意几句话,掐头去尾,留下的部分作为题目,学生需要回忆到准确的内容,然后将题目补充完整,再根据句子进行作答。
题目考察两点,一是学生对典籍的熟悉程度,而是对典籍的理解能力。算起来,还都没有脱离基础知识的考察。难就难在,即使是只从这三部经书里考,内容也是浩如烟海。
二是,学生的前程压在自己的手上,看到他们那种完全信任的目光,知初不能给出任何的承诺,但是考试准备阶段,来自夫子的指导,恰恰是需要一种以“经验”为基本的“承诺”。因此,新年之后,知初越发担忧。
书本知识是基础,而考试的能力,则是经年老夫子的更大价值。这点,知初恰恰不具备,她未曾参加过任何考试。
知初的信件当中,说了很多考试题目的情况,但是秀一的信件里,则是丰富的多,以至于此次家书,是用两封信同时邮寄出去。
看到秀一准备好的信件,知初十分惊讶,因为之前的问候信件,都是附写在自己信件之后。秀一这样正式的写信,知初还觉得怪怪的。她笑得有些揶揄,秀一也没有生气,反而红着脸快步走开了。
信件原来是根生带往县城,现在根生闯荡世界去了,变成了他父亲每逢赶集,在驾着马车接送人挣路费的时候,赶上知初寄信就帮着把信件捎进城。
信件飞转,待信件送到蜀州以后,直接送往杞县军营。那里正是朝廷钦犯修筑城池的地方,洛谨修正在那里服役。他已经从当初修筑防御工程的重邢犯,变成后来负责记录工程变化的书笔吏,再到现在已经转到了军营做起了书记官。
傍晚时分,洛谨修从执事房结束工作,封好当天的档案便回家了。当他拿着两封信回到家里,就看见自己的夫人正追着满院乱跑的知本小朋友在院子里玩儿。
洛知本是个顽皮的孩子,头上一个冲天辫,穿着开裆裤,虎头鞋——当然这些都是知初给做的,他正笑嘻嘻的东躲西藏,跟母亲玩闹呢。两岁多一点点的胖小子,顽劣的很,偏偏也聪明的很。
洛谨修笑着走进篱笆围起的小院子,招呼小知本到近前,先把信件递给妻子,说:“知初来信了,你先看,省得唠叨。”
洛夫人嗔笑一下,疑问道:“怎么两封?可是以前落下的才送来?”
洛谨修说:“不能。你好好看看,另一封的笔迹,还不是那个毛小子的。”
洛夫人将叠在下面的那封拿上来,一看,还真是熟悉的笔迹。她有些疑惑的看着自己夫君,洛谨修也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随后,洛谨修抄起站在脚边的小胖子,跟夫人一起进屋,两人先简单吃过晚饭,拿起书信看了起来。
知初的信上语气到是平常,到是像个大人一样谈论起春闱,想到女儿用一个老头儿的语气,一本正经的跟自己讨论“大事”,洛谨修不由得失笑。
秀一的信里先是问候,然后也说道春闱五个人的想法是尽力一试,但是知初现在的紧张程度令人担忧,想请岳父岳母劝慰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