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煜这话,已经直白的让人难以回答。
女眷之间私下不管怎么说,都有转圜的余地。你这个没有婚约在身的侯府公子直接来问,可就不一样了!
柳姨娘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这个儿子身上,教养的分外严格,她自己是个爬床上位的丫头,在这方面看的格外紧。既是怕楚凌煜被勾引坏了性子,又怕万一生出个一儿半女,将来娶妻的时候被人诟病,高攀不上权贵家的女儿。故而楚凌煜院子里除了长相粗鄙的小丫头之外,平日贴身伺候的都是小厮。
柳姨娘偶尔在儿子面前提及习若云,原是对这门亲事不看好。习若云身子弱,难以持家侍候夫君,兴许还得反过来叫别人伺候她,便不肯上心。
楚凌煜几乎接触不到除了自家姐妹之外的女子,自从听柳姨娘提起,也许这位寄居在府上的习姑娘将会成为自己未来的妻子,便总是会情不自禁地多留意她几分。
习若云素日里要维持个病弱的样子,特意不打扮的太出挑。饶是如此,仍旧难掩仙姿玉色,尤其前日在给昌平侯接风的家宴上,她粉腮红润,一双美目清眸流盼,轻言浅笑的倩影在楚凌煜脑海中萦绕不去。
加之再回溯从前在马场那一遭,明眼人都知是有人故意针对于她,但习若云也只轻轻揭过,并未追究,如此善良温婉,更让楚凌煜心动不已。
他一颗心早就系在了习若云身上,故而这次父亲回来后,给二哥和三妹的婚事都定了下来,唯独自己这儿并无消息,只当是因着姨娘从中阻碍,便越过了她,直接登门来找习若云。
少年人情窦初开,心思都写在了脸上。习若云哭笑不得,自己和楚家是有什么孽缘!两辈子下来和他们家三个儿子都牵扯上了!
习若云并不认为她能凭着嫁人摆脱楚凌越,但她同样不认为楚凌越会同她耗上一辈子。未到手之前百般纠缠,新鲜劲一过也就丢开了,这样的事她上辈子不知听说过多少。
所以若楚凌煜是良配,那边不妨让他等一等,等楚凌越不再纠缠后……只可惜,天下哪有这般容易的事。
眼见习若云垂眸不语,楚凌煜张了张嘴,说出一句:“习姑娘可是认为,没有爵位和家业可继承的庶子,难以托付终身?”
习若云心内叹了口气,既然对方如此直白,她也就不用委婉了。
“英雄不问出处,先父也是自幼家贫后科举入仕,我自不会瞧不起有志向的人。”眼见着楚凌煜眼神一亮,她接着道,“但当年家父也在中举后便自立门户。敢问三公子你,将来会分家出去单过吗?”
楚凌煜听了这个问题,眉头微微蹙起,显然根本未考虑过这个问题。
“虽然还有大哥在,但是我定然是要留在府内给父母尽孝的。”
“原来如此。”习若云点了点头,并不觉着失望,甚至还有一丝如释重负的感觉。
“我猜柳姨娘十分厌恶我罢?”
楚凌煜一惊,“你……”一句你怎么知道还未出口,立刻改成了:“姨娘从未同你来往过,听些风言风语于是有偏见罢了。”
柳姨娘不喜欢习若云,一是习若云身子羸弱,这是阖府上下都知道的事;二则是她疑心病重,认为只要是夫人张罗的,定然就没安着好心。
楚凌煜不晓得内宅女子的手段,也联想不到大夫人含着什么歹毒心思,自然认为不过是误会。
习若云叹了口气:“自古婚姻大事,都是凭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柳姨娘有半点属意我,此刻来的就该是她,而不是你。你是个孝顺的人,因我叫你们母子失和可不好,况我这身子羸弱,没心力去讨好本就不喜欢我的人,三公子,你该懂我的意思罢?”
既然因着没来往于是有偏见,那也就没必要来往了。
楚凌煜眼中的灼热褪去,低头应了一声:“抱歉,是我太唐突了,习姑娘……就当我未来过罢。”
一直站在门外的杏儿见楚凌煜来时神采奕奕,才坐了一盏茶的功夫便垂头丧气地走了,奇道:“小姐,这是怎么回事?”
“不是良配,就该快刀斩乱麻。”习若云言简意赅。
她又瞥了一眼方才侍立在侧的春不见,“你可看到了,这麻烦我自己已经解决了,不劳你家主子动手。”
春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