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澜书被这爆炸性的消息震得满面惊愕。他们俩素来是浪荡快活惯的,战时同袍,闲时逍遥,对成家生子都嗤之以鼻:年纪轻轻的,谁爱被家庭束缚着呢!
“你可以啊!竟然成亲了,也不告诉我!不行,这杯喜酒必须给我补上!”他兀自惊喜着,忽又正色道:“等等,不会是个凡女吧?天庭严禁仙凡恋,你是知道的。”
“不是凡女,是涂山氏的九尾狐女。”说起那人,青年眼里盛满了柔软的笑意。
澜书惊呆了,他认识长翎数万年,这人在战场上威严无情,下了战场逢人也是笑容淡淡,他从未在他脸上见过这么温暖的表情。
看来是真的上心了。
只是眉目间还夹杂着若有似无的愁绪,澜书知道事恐有变,小心道:“那嫂子呢?怎么没见她和你一起回来。”
英挺的剑眉微微皱起,长翎将他与元臻臻的过往一一说给澜书听,时而欢悦甜蜜,时而苦涩心痛,尤其是取心那一段,让澜书唏嘘不已:“难怪我们迟迟等不到你,原来竟如此坎坷。她如今真是在鬼域么?”
“想来如此。鬼王若用臻臻来威胁我,我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想到这里,长翎的心又似被无形的手扼住一般,隐隐作痛起来。
澜书亦觉得为难:“那你今后当如何?若是救回她,普天之下,我可没听说有什么邪术能维持她性命的。”
长翎转过头,定定地望着澜书:“这也是我想同你说的。待这次大战结束,我会把心还给她。”
澜书瞪大眼睛:“还要再来一次?你明明知道,失去了魂魄之心,你的转世轮回就会像这次一样,无法再苏醒。到时候鬼王卷土重来,我们当如何应敌?!”
“没有我,三界就难以为继了么?”长翎皱眉道:“你我早已知晓,天道允许鬼王这个威胁世代存在,本就是出于制衡的考虑,惟愿天庭生于忧患,推陈出新,不断强大己身。九弦琴能克他,我长翎义不容辞。但这万年来,为何无人再炼成九弦?为何再无神兵利器能克制鬼王?”
他的目光忽然变得缱绻:“澜书,我活了三万年,之前一直是天庭的兵器。与臻臻在一起的一年,才让我明白,原来人生还有另一种活法。希望你能理解。”
澜书哑然,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确实,所有人都过于依赖长翎了,他一日不苏醒,天兵天将们就一日萎靡不振,人心惶惶。他一回来,大家都像被打了鸡血似的,再艰难再痛苦的仗也打得下去。他仿佛是永夜中的明月,是照拂众生的火炬和信仰,澜书难以想象,如果有一天长翎再也不回来,天界在鬼族面前会变成什么样子。
天快亮的时候,长翎才返回营帐。甫一进屋,一道暗芒便朝他胸口袭来!他疾速侧身,同时虚空一指,金光直直飞去,将来人的仙剑击落在地。
阴影深处,青衫的年轻男子貌若谪仙,翩然而立,只是刺向长翎的目光如视仇雠,寒若冰霜。
长翎似乎毫不惊讶,朝他略一点头:“青丘少主。”
“你倒是还有闲情逸致出去赏月!”翡殷怒色勃发,英挺的眉眼满是激愤:“我真是没想到,你苏焕居然就是长翎!先前臻臻被少曈蒙骗,吃了你的心,我还觉得你可怜,没想到现在毫发无损地站在这里的人却是你!”
他手腕一翻,剑气又被激扬起来。身后红发飞舞,宛如滔天的怒火:“你的魂魄是完整了,臻臻呢?!”
长翎沉默片刻:“我比你更想知道她在哪儿。”
翡殷一怔:“你的意思是,她没死?”随即又喃喃否定道:“不可能,她失了心脏,又没了内丹,怎么可能存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