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又一溜烟跑了。
元臻臻:“……”
明明看到了他眼中点燃的欲念,也察觉到了顶在她臀部的灼热温度,却又被临阵放鸽子。她有些发愣:这孩子莫非是真的对她上了心,想要仪式感?
元臻臻扶额……感情总是不能更进一步,心疾倒是比大姨妈还准时,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要她坦然以吸他血为生,她良心上绝对过不去。
元臻臻开始有些期待阻挠者考官的出现,来打破这该死的僵局。
然而形势很快就急转直下。
大半年之后,元臻臻的心疾突然加重了。
这次连苏焕的血也不能让她平静下来,万钧铁锤重重地敲击在心口,她像被人扼住喉咙一般,面皮青紫,痛到窒息,需要苏焕狠狠拍打她的后背,她才能缓过气来。
除此以外,元臻臻还感觉体内出现了一股莫名滚烫的力量,从小腹酝酿升起,游过她血脉经髓,汇聚于心口,但随即像是遇到了什么阻碍,再也不能往上去了。那力量十分恼怒,盘桓冲撞着寻找出口,常常刺激得她生生呕出一口血来!
苏焕被吓得不轻,他一刻都不能再忍下去了!问相邻租了一辆牛车,就带着元臻臻赶去城里。镇上的大夫已经无能为力,城里的医术总要更高明些吧!
元臻臻觉得这已经不是普通大夫能解决的问题了,但她无力阻止,因为她已经痛得昏死了过去。
元臻臻在城里医馆住了下来,醒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守护在床边。医馆的大夫说她的心疾是治不好的,但有一种稀有的草药可以强力镇痛,它生长在人迹罕至、鸟兽横行的山野深处,需要苏焕亲自去采摘。
少年二话不说就背着筐篓出门了。
熬过月圆之夜,虽然心口不再疼痛、灼烫的力量也消失了,但元臻臻还是元气大伤,走几步路就扶着家具喘得不行。她很怀疑这具身体究竟能撑到什么时候,会不会考官还没登场,她就已经嗝屁了?
苏焕一去数日,杳无音讯,元臻臻提心吊胆,暴躁得恨不得亲自去找。等五天后他终于一瘸一拐地回到医馆,她的心反而差点从嗓子里跳出来——面前的黝黑少年衣衫褴褛,遍体鳞伤,暴露在外的皮肤被毒虫叮咬得满是溃烂和血污,几乎认不出他原貌了。
只有一双眼睛黑亮如昔,满是看到活蹦乱跳的她时的喜悦。
元臻臻捂着嘴尖叫一声,立即飞扑上去紧紧抱住他。
触摸到那瘦脱了形的单薄身躯,元臻臻鼻头一酸,只觉喉咙里胀得厉害。
“臻臻,脏——”苏焕声音嘶哑,带着浓浓的疲倦,却还是忍不住抬手搂住了怀里的少女,唇角溢出的笑意止都止不住。
元臻臻不管不顾地埋首在他胸前,从没有一种声音,比耳畔传来的铿锵有力的心跳声更让她欢悦。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高兴多一点,还是难过更多一点,好像他一回来,就打翻了她心里的调料瓶,酸甜苦辣的滋味搅和在一起,叫她看不清自己的心意。
“怎么去了那么久才回来!我差点以为你——”元臻臻话说到一半,突然发现苏焕的左手腕以一种扭曲的姿态垂在身侧,青紫的皮肤肿得老高,显然是骨折了。
少女杏眸圆睁,眼泪终于忍不住大颗大颗地砸下来。
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她,从小到大无论想要什么,都有人很快送来。那些人衣冠楚楚,仪态得体,脸上挂着面具般标准精致的微笑。从来不会有人像苏焕这样狼狈地出现在元大小姐面前,那是冒犯,是不敬。
可元臻臻此刻却觉得,如果真有天神降临,赐人以恩泽福惠,那一定是苏焕现在这个模样,形色狼狈,状似乞丐,却伸出手,赐予你无上珍贵的宝贝。
“别哭别哭,我这不是没死么。”苏焕急急用右手替她拭泪:“不过是没看清路,滑下了山坡,不碍事的,养几个月就会好了。”
“……就是……给你做饭不方便了。”
元臻臻哽咽道:“傻瓜!我可以学做啊,我养着你呗!”
她何尝不知,他一路所遇的凶险,哪里止他说的那么轻巧,医馆大夫惊讶钦佩的表情就已经说明了一切。只是为了不让她担心难过,他才那么轻描淡写。
他总是这样,默默地为她受苦,为她奔忙,却从来不想让她知道。
在元臻臻的坚持下,她亲自给苏焕全身上下大大小小的伤口清洗、上药、包扎。面对那一个个腥臭可怖的血痂,元臻臻没有任何嫌恶,只有满脸的心疼。莹白如玉的指腹轻轻揉抹在皮肤上,也揉进了少年心里,化成一滩盈盈春水。
他心想:到底是谁离不开谁呢?
最终,少年用生命摘回来的草药,被大夫制成了两瓶丹药,嘱咐元臻臻在心疾发作前开始服用。
回村里的路上,元臻臻始终靠在苏焕肩头,微阖着眼不知在想什么。苏焕以为她在忧虑自己的心疾,便一直柔声细语地安慰她。
谁知快到家的时候,少女忽然转过头,对他认真道:
“阿焕,我们成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