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果果走到了墓碑面前,看着面前的少女,或许已经不该叫少女了,因为此时的她,是个不折不扣的鬼。
但凡是鬼,除非是能够画皮的山妖,其余的鬼都是以死去的面貌存活在这个世间。凡是有怨气的人都不会离开这个世间,大多数人都游荡在这个世界上。但是因为执念在人家触犯了这天地间的秩序,所以鬼魂在人间存活不会超过三年半。
原果果想,如果不是自己现在来了,或许过不了几天她就会在这个世间从此消散。
汪舟看到原果果忍住心里的激动说道:“你终于来了!”
因为是鬼,死的时候身体还被车撞击过,所以一说话的时候,原果果就看到她的眼珠子往下坠个不停,画面有些惊悚。
“你能帮帮我吗?”汪舟请求道。
原果果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出过来的缘由:“我来就是为了张良玉这件事。”
这句话似乎一下子就勾起了汪舟的记忆,她问道:“怎么可能将他绳之于法呢?”
余沁怀上汪舟的那一年是十八岁,十八岁的余沁喜欢上了一个来到麻市打工的男人,男人做的是建筑工作。夏季的时候,他每天五点半上班一直上到十点半,下午三点钟上班上到八点钟;冬天的时候,早上七点半到晚上五点多,冬季日短。
男人虽然不富裕,但是胜在人品好。
余沁从工厂回来的时候,一个不小心扭到脚了,刚好遇到从工地上下班的男人,男人心思细腻,帮余沁的时候,还特意用毛巾把自己衣服上的灰擦了又擦,这点细腻源自他那贫穷而又敏感的自卑。
见到男人如此的细腻,余沁一下子就有些怦然心动了。
十八岁的女孩儿,真爱大过天。
后来两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相遇,顺其自然的相恋,怀孕,再结婚。
未婚怀孕的余沁被四周指指点点,可是她心里却不甚在意,因为男人待她确实是好。
但是所有的一切在余沁生下的是个女儿时,都变了。
男人一改往日的性情,平日里有多顾家,此刻就有多冷漠。
对待余沁,甚至到了爱理不理的地步。
余沁剩下孩子的一个月,男人彻夜流连在外面。
当男人带着满身醉意回来的时候,余沁实在忍受不了,爆发了。
“你能不能每天早点回来?”
男人听到这话,一下子就发火了,瓶子一摔:“你生了一个女儿凭什么管我!这个赔钱货老子不愿意养!”
余沁被气得没有办法,她选择了沉默,想着男人或许是喝醉了,等酒醒了就好了。
可是她错了。
当男人再次醉酒的时候,一进家门,直接将床上的余沁给扯了下来,拿起了椅子直接栽在了她的身上,旁边的小汪舟被吓得哇哇大哭,余沁抽泣,又疼又躲。
可是男人人高马大,哪里躲得住呢?
当她蜷缩在墙角的时候,男人直接朝着她逼来,拉起了一旁的拖把,直接将拖把脏的那一头塞在了她的脸上。
余沁尝到了嘴巴里一股难闻的味道。
所有的爱情在这一刻全部折损。
之前有多爱,如今就有多恨。
余沁后悔了,后悔自己脑子里进的水,不听父母的话,当时父母说的什么来着,这个人眉毛太压眼睛了,不太好相处,性格冲动暴躁,你嫁过去恐怕会受苦。
当时的余沁反驳父母,觉得自己的爸妈太迷信了。
凌晨一点多,她抱着小汪舟坐在一旁默默的擦着眼泪。
可是她不能离婚。
她没有办法抚养孩子,孩子在她的怀里睡得很熟,她对外界一切都不知道。
在汪舟八岁的时候,终于知道了家暴是怎么回事。
当时的她和余沁说道:“妈妈,我已经长大了,你和他离婚吧。我很好养活,我可以一天三顿吃馒头的,这样一天也花不了几块钱。”
余沁看着女儿打开的手心,里面有一个五块钱的人民币。
“你……”
“我吃了两天的馒头,还省下了五块钱。而且老师说我成绩好,我可以代同学写作业,一次数学作业两毛钱,我帮他们写的时候还可以巩固我的学习。”
余沁看着当时的女儿,抱着女儿哭。
第二天,她走进了民政局,毫不犹豫的离婚盖戳。
后来听说,那个男人离婚后不久就再娶了。
本来,如果张良玉没有出现,汪舟碰上的是一个好的老师,或许是个一般的老师,她也会有很美满的人生,以后可能会去大城市也可能留在小城市做个上班族,但是最起码是真实的活着。
而不是像现在,她就这么的束缚在自己的墓碑面前,心有不甘的陪着自己的母亲,看着所爱的人日渐被生活与时光蹉跎,自己却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