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昼食后,云靥便有些昏昏欲睡,她素来是要午睡的,再加上腿软脚酸,她就不大想继续游逛。
阿些一看郡主就知她又犯懒了,瞄了眼看不出情绪的晋王,她趁着为她系狐裘披风的空档,低声劝慰:“郡主,您再忍忍,不然,奴婢端一杯浓茶来?”
“不用了,走走就好了。”云靥哼哼着说。
另一边萧肃已经整理好大氅,转身看着她费力睁眼的模样,薄唇微勾,出声道:“本王乏了,不如回了吧。”
“诶?”云靥猛地抬起眼睛看向他,大睁大水眸中惊喜的细碎光芒让萧肃心软了许久。
一炷香后,两人坐在宽敞的马车里,车内燃着无烟的暖炉,云靥的手里也被阿耶塞了个袖炉,熨得她手心暖烘烘的,也更加想睡了。
缩在白茸茸的狐毛围脖里,她打了个秀气的呵欠,靠着立了软毯的马车车壁打瞌睡。
萧肃坐在她对面,看着她精致的眉眼,和陷在绒毛围脖里后巴掌大的小脸,拇指与食指间摩挲着,忍耐着想要描摹她眼角的冲动,
如此娇俏可爱的丫头,进了豺狼环绕的后宫,不知会掀起多大的风浪呢?
此时的晋王并不知,他原只想瞧着她面对宫中风浪的举措和应对,然随着时间愈久,他却舍不得风浪碰到她的衣角。
回到王府,云靥努力撑着困倦的眼皮向萧肃告退,那娇憨的模样让萧肃不忍挪开眼神。
而原本说乏了的人却坐在南苑中,打开从瞿都寄来的信件。不过几息,他就看完了信,眼里染上嘲讽之色。
他的好侄子啊,就算是病得快不行了,却还是舍不得那张龙椅,千方百计的要从他这儿夺权,可这皇位原本就不属于他。
傍晚时分,宣旨太监领着一队护卫过来南苑请安,见着萧肃后,忙跪下行礼:“老奴参见晋王殿下。”
“有事儿?”萧肃斯条慢理的喝了口茶,神色散漫。
宣旨太监咽了下口水,想到皇上命人送来的口谕,壮着胆子说:“陛下有口谕,请晋王殿下听旨。”
“本王听着呢,说吧。”早在先帝在时,他就已经被免了接旨下跪,因而他此时也只是靠着椅背,扬了扬下巴。
宣旨太监在宫里待得久,对杀人不眨眼的晋王很是惧怕,想到那口谕,心中不由生出更甚的惧怕。
“皇上口谕,晋王擅离西京,致使西京无人督战,兵将混乱,是以收回兵符……”
胥归瞄了眼眼神渐渐冷下来的主子,握紧腰间的兵刃,垂头站在萧肃一旁。
听完了口谕,萧肃仍是一直盯着那宣纸太监,直看得后者冷汗涔涔,双腿发软,就在他支撑不住时,萧肃才缓缓开口说:“皇上多虑了,西京纵然无本王督战,也好得很,不知是那个佞臣,竟敢在皇上面前胡言乱语。”
“晋王…晋王这是何意?”
“兵符在本王离开西京时就已转交季大将军,今日晨起本王才阅了季大将军的信件,西京一切都好,捷战眼前。”
闻言,宣旨太监后背都湿透了,他手无足措,也不知该如何说下去,况晋王殿下旁边的护卫是瞿都谁人不知的杀人好手,若是非要晋王移交兵符,他带来的这一队护卫,怕是也护不住他。
萧肃倏地动了动,坐直身子,就这么个微小的动作,惊得宣纸太监连连后退,一屁股瘫坐在地。
胥归不屑撇了撇唇,抬起脸冷冷的看向那一队护卫,仿佛只要晋王一下令,他就能轻而易举取下他们的项上人头。
一时之间,南苑的气氛更冷上几分,那冬季里凛冽的寒风在他们周身打了个转,空气里弥漫着若有若无的杀气。
“晋王殿下,老奴是过来宣旨…的,既、既然兵符不在殿下这儿,老奴就,就先告退了。”宣旨太监抖着嗓子说完一句话,整个人都仿佛虚脱了,满皇宫的人谁人不知,晋王暴躁冷虐,随随便便杀他一个太监,皇上也不敢说什么。
“晋王在吗?”忽而,一道柔软清脆的女声从门外传来,“本郡主奉父王之名,来请殿下挪步膳厅用膳。”
这是…瑜瑶郡主?宣旨太监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在听到瑜瑶郡主的嗓音后,院内的杀意仿佛随着寒风一起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