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中午放学,李微风回家和爷爷吃了午饭,没睡午觉就赶着去医院,顺道在路上买了一篮子水果。
按照王映尘给的病房号,李微风直接上住院部五楼,敲门进去的时候,房间里没别人,李微风看见王映尘在病床上左翻右翻跟煎咸鱼一样。
“学姐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来呢,”王映尘停止翻滚,诈尸似的坐起来,“还买了水果,有我最爱吃的香蕉没?”
“有的。”
李微风轻声说,走到床边把水果篮搁床头柜上,拆开,准备扯一个香蕉给王映尘,谁想王映尘自己动手,把所有的香蕉都拿出来,边剥皮边说:“学姐你坐,你别看我这嘴红得像香肠,但是我还能吃东西的,昨晚我哥带来一盒外卖炒饭,全被我吃光了。”
“炒饭!”李微风着床边刚坐下就又顿时懊恼起来,“怎么给你吃了?”
“嗯?”王映尘疑惑地咬着香蕉,“我哥吃剩下的不给我吃给谁吃?”
一听,李微风没忍住笑出了声,心情变化得着实快速,就问:“你干嘛要吃你哥吃剩下的呀?”
“可能是我哥爱我吧,虽然嘴巴烧得厉害,还有。”
王映尘猛然间挺起身板,捞起衣服让李微风瞧,李微风“啊”地叫出声,连忙把脸捂住,“王映尘你干嘛——!”
“哈哈哈......”王映尘笑得合不拢嘴,放衣服下去说,“学姐你干嘛要害羞啊,我又没有脱别的地方,就露个腹肌你就这样,这你要是住在我家,天天大清早地看见我哥打着赤膊晨跑,你怕不是要学土拨鼠找个地洞钻进去。”
“你才学土拨鼠,你也没有腹肌。”李微风哼哼,拿开脸上的手。
“我是没有,但我哥有啊,八块呢,我数过,”王映尘给她比了个数字八,“果然当过兵的男人就是不一样,自律性极好,退役了都还想着锻炼,你看我刚刚身上那些大片大片的红疹,看着很可怕吧,但我哥说了可以随便吃,等我好了他就教我健身。”
“哦,这样挺好的啊,”李微风说,看看王映尘又问,“你哥今天不来陪你吗?”
王映尘瞥眼手表,皱眉算了算时间,“应该快到了,他只有中午有时间,下午就得赶飞机回美国了。”
“这么突然?”李微风惊诧道。
“也不是很突然,他原本回来就是为了给我开家长会,但我这个样子哪里去得成,我舅妈那边事情又多,他就买飞机票赶回去了,”王映尘说着,嬉笑着指指水果篮里的苹果,“学姐我还想吃苹果,你可以帮我去洗一个来吗?”
“可以。”
李微风点点头,拿上一个大点儿的苹果去外面找水房。
这时候医院来往的人挺多,来水房接水的也不少,饮水机旁边有个方池,李微风排了几分钟的队才把苹果洗好。
从水房里出来,李微风朝病房门口走,心里一直在想程肆遥要离开的事,走着走着,她抬头就见病房门被从里拉开,程肆遥打着电话出来,往楼梯间那边去。
李微风追上,到楼梯间门口了却没跟着进去,因为听见程肆遥还在跟电话那头的人说事情,李微风就安安静静守在门口,等了一会里面没声儿了,李微风悄悄贴着门缝想听里面什么情况,程肆遥的声音就传了来。
“想进就进。”
被发现了。
李微风舔舔有些干燥的唇,推门走进去。
程肆遥正歪着脸,嘴边叼了根烟,左手抄西装裤兜里,另只手握着打火机在点烟,模样又雅又痞,看得李微风心神不禁荡了荡。
“哥哥,你怎么知道是我呀?”李微风去程肆遥跟前站着问道。
“感觉。”程肆遥倚着栏杆说。
“王映尘要吃苹果,我就去给他洗苹果了,出来的时候看见你来这里,”李微风主动报告经过,递苹果到程肆遥面前,“哥哥你吃不吃?”
程肆遥垂眸深深地望着她,忽然俯下身来就在苹果上咬了一口,嚼了嚼咽下肚后,“挺甜的。”
李微风怔楞,手停在空中一动不动的,看着程肆遥发呆,小半会了才回过神,随后笑起来,“果篮里还有几个,你喜欢吃的话可以都拿走。”
“好,”程肆遥说,“饭盒我带过来了,一会儿要走的时候记得拿。”
李微风点头,“哥哥,你是不是要回美国了?”
“三点的飞机。”程肆遥说。
“什么时候回来呢?”李微风急忙问。
“一个月后,”程肆遥咂了口烟,手垂下去掸走烟灰,“等得了吗?”
“嗯,等得,”李微风笃定地点了下头,“哥哥不在的时候我就天天学习。”
“在的时候呢?”程肆遥就问。
李微风看着他想了想,说:“也学习,还有帮你问卖煤的事。”
程肆遥顿时无言了:“......”
本来还怀疑昨晚这小鬼是不是发错消息,他就没理,现在看来不是。
气氛突然缄默了好半天,李微风纳闷地扯扯程肆遥的衣袖,“哥哥怎么了?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我不是卖煤的。”程肆遥解释。
李微风想到霍媛给她的那张卡片,轮船企业,那应该是.......李微风恍然大悟,“唔,我知道了,哥哥你是在海上拉煤的。”
“......”
程肆遥眉心骨一跳,就侧过身去不看她,兀自抽着烟也不说话,面色淡淡地凝着,整个人看上去也冷,一派生人勿进的气势。
“哥哥。”
“肆遥哥哥。”
喊程肆遥两声,程肆遥都没搭理,扯衣袖也没用。
李微风急了便走到他面前,可他只垂眼瞥了瞥,眼睛里满是落寞的意味,李微风就站上一层台阶,和他平平对视,抓着栏杆上半身就往前倾,在程肆遥额头上落了一个浅浅的吻,再摸摸他有点戳手掌心的板寸,安慰他说:“你不要难受哥哥,在海上拉煤没什么的,我觉得很好啊,我爷爷那么要面子的一个人以前还开过养鸡场赚钱,我都去抓过鸡,弄得头发上全是鸡毛呢。”
“我该谢谢你呢还是要辩解一下。”程肆遥哭笑不得,额上的那抹柔软湿润的触感仿佛还在。
“不用跟我客气的,说谢谢的话,我都不知道要跟你说多少次了。”李微风认真地看着他。
“可我现在就想跟你客气怎么办?”
话音刚落地,程肆遥一把揽过李微风的腰往前按,迎着楼道窗户照进来的光,薄唇低低压来,吻上她白皙细嫩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