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已到了中午,窗外边的天尤其亮堂。
程肆遥半俯着身体贴近球桌一角,用杆头敲敲周楚靖的背,“别坐那儿。”
周楚靖笑笑就又跳下去,“吃中餐还是西餐?”
“特色。”程肆遥说,手握紧球杆用力一戳,一杆进洞,他挑挑嘴角站起来。
“什么特色?”周楚靖满脸一个大问号。
程肆遥把球杆丢给他,已经打得差不多了,走去客厅那边拿走沙发上的冲锋衣外套,给挂在手肘上,“乌堂园。”
周楚靖甩球杆在桌上,叹着气去找他不知道丢哪儿的衣服穿,“每次你回宴城都去那地方,好几次了,真觉得那里的菜好吃啊,我上回去点了个蚂蚁上树,难吃死了。”
“是你不会点,怪不得别人。”程肆遥边往外走边掏手机出来看,有未读消息,王映尘发来的。
pluto白天不营业,没地方去或者无聊的时候他会过来坐坐消磨时间,和周楚靖打球到现在他才看手机。
消息已经是三小时前的了。
程肆遥在休息室门前站住,放于门把手的手收回来,点开微信消息的那一刻,他一时间有些无言以对,回了句:刚来,别惹事。
谁知道王映尘此时此刻正抱着手机在玩,立马给他回过来。
【王映尘:嘻嘻嘻哥,我假设一下,不来真的,就是听我们班同学说学姐和他们班班长时奕郎才女貌,我就想问问你管不管我这个,还有照片呢,刚从我同学那儿搜刮来的,你看,就去年咱学校艺术节演讲比赛,看起来好好玩啊,今年我也要参加个节目。】
照片是两人在台上的合照,一个穿着白裙,另一个西装,后面还有伴舞的。
程肆遥只瞥了眼,没回,发了地址过去叫王映尘来吃饭,手机放兜里拉开门就走。
“肆遥,你等等我嘛!”周楚靖找着衣服赶紧追去电梯口。
今天天气不错,程肆遥开了辆敞篷出来,刚上路没一会儿,周楚靖这个事儿逼就嚷着让关车顶,太阳晒得他快休养生息了。
程肆遥好笑两声,把车顶盖关上,风声少了许多。
周楚靖这才舒舒服服靠着座椅:“你别笑我,我又不像你在海上呆了那么多年,都晒出金钟罩来了。”
“滚。”程肆遥笑骂。
“我说真的,这么些年都没见你被晒黑过,我去一趟泰国,回来就成煤球。”周楚靖也笑。
“这是基因问题,我也没办法。”程肆遥说。
“又炫,这天没法儿聊了。”周楚靖歪脸。
程肆遥乐,不作声。
也快到乌堂园了,但因这段路行人多,还有些堵,车的速度便减了好大一半,沿着边上的车道缓行。
“咦?那个人和狠人李好像啊,”周楚靖突然坐直,两眼盯着车窗外一家奶茶店前一个穿一中校服的学生,“书包上挂只白色的兔子是什么造型,她头像也是兔子,我的天诶,这些九五后的审美水平我是真搞不懂,但是狠人李也在宴城吗?”
程肆遥被他的声音吸引过来,淡淡扫了眼外边,人侧了侧身,把头发别到耳朵后面,皙白的耳朵和脖子就露了出来,侧脸偏瘦,额头却饱满,鼻小而挺,嘴唇跟鲜嫩的樱桃似的嵌在鼻子下边的部位,整个人看上去清纯又乖巧。
“我擦还真是!”周楚靖震惊道,“天注定的孽缘啊,不过,那小男生是干嘛的?”
这个时候从奶茶店里出来了一个男生,他小跑到李微风面前,把刚买的奶茶递给李微风,嘴型在笑着说谢谢,小虎牙便跟着现出来。
“我去,早恋啊狠人李,看不出来嘛,”周楚靖突然大笑,又感慨道,“想当年我也是这么对我初恋的,那青涩的感觉,啧啧,欸肆遥,你知道狠人李......”
“不知道。”程肆遥说,前面的车开走了,脚底挪到油门上来,敞篷立马也冲过去。
“......”
他还没说是知道什么呢。
王映尘早就到乌堂园里坐着了,正是午饭高峰期,王映尘没事情做便先来占包厢位置。
把敞篷停进停车位里,周楚靖解了安全带准备下车,见程肆遥没动,他踏出去的那只脚又收回来,“怎么......”
“你先进去,”程肆遥打断,“我抽根烟。”
“哦,”周楚靖下车,关门前又叮嘱,“你抽完就快点上来啊,我怕我镇不住王映尘。”
都喜欢扯犊子,还互相嫌弃上了。
程肆遥摆摆手,周楚靖把门关上就走。
摸了支烟点上,抽到一半时,程肆遥不经意间抬头就看见李微风和刚才那个男生朝这边来,两人也不知道在聊什么,李微风笑得很开心。
程肆遥半眯起眼,再抽了口烟就捻熄在车载烟灰盘里,下车往店里走。
中午放学,霍媛叫上时奕一起来乌堂园吃午饭,三个人从高一到现在,关系还不错,不过半路上霍媛肚子疼,原本打算来乌堂园再去解决,实在憋不住就去附近找卫生间了,让他俩先来乌堂园。
快要走到店门口之时,李微风听见关车门的声音,有些大,她下意识看过去,就瞧见了程肆遥。
男人单手揣裤兜里,长腿懒悠悠迈着过来,面无表情,整个人的气场都是冷的。
方向和他们的一样。
李微风惊喜,挥手同程肆遥打招呼,“肆遥哥......”
但是程肆遥仿佛没看见,直接略过他们,进了店门,服务员引他往二楼上去。
“认识的?”时奕在旁边问。
李微风心里面变得有些五味杂陈,眼睛盯着店里,直到看不见程肆遥,没注意听时奕说的什么,又懊恼又疑惑地耷拉着脑袋继续朝里走。
时奕没再问。
霍媛有事先定了位置,就在一楼,坐下没一会儿,点完单李微风就起身说:“我去个洗手间。”
时奕点点头,霍媛刚到,进门就见李微风风一般地跑上二楼,她还没来得及喊,李微风人就看不着了。
洗手间只有二楼有,且除了包厢以外,还有为数不多的卡座。
李微风扫了一圈,没看见程肆遥,包厢又是有门的那种,开着的就是没有客人,程肆遥肯定不在,关着的也总不能去一间间的敲,她有胆子,服务员也不允许。
李微风在包厢外的过道踌躇许久,只瞅到几间开门的,其他没开的恰巧有人出来,她迅速瞟一眼,里面的人不是程肆遥。
服务员见她在那儿挺久了,就过来礼貌地问:“请问是来找人的么?把房间号告诉我吧,我带你过去。”
她要有的话就好了。
李微风为难着,跟服务员说了不用,正欲下楼去的时候,过道中间有扇门从里拉开,一个颀长的身影便走了出来,李微风眼里顿时泛光,连忙跑上去。
“肆遥哥——”
程肆遥掀眸瞧瞧她,唇仍然紧抿着懒于开口讲话,背对她即走。
“肆遥哥。”
男人还是没理。
“肆遥哥哥!”
李微风心急了,上前两步来抓住程肆遥的手,碰到这个温暖宽实的大掌时,她也愣了下,不过男人应声停住了,没再走。
程肆遥也才缓缓侧过脸,眼半垂着看她,四周气压低低压来,“喊我,有事?”
李微风另只手也用上,包住程肆遥的手背紧紧捧着,怯生生地望着他没吭声,表情像害怕他要卷款潜逃似的。
就这么对视着,一会儿过去,程肆遥顺势拉她往前走,“真拿你没办法,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