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朝重臣,天子心尖尖上的将军府仿佛笼罩着一层哀愁浓雾,全府上下本该为着他们年少有为的大公子安然回归庆贺一番,就算不庆贺,走过路过脸上也好歹来点笑容。
然……没人敢笑……
原因有二。
一,他们家把大公子放在手心都怕摔了的大夫人一反常态,放着大好御医不用,死活用自己娘家带过来的大夫。
那御医可是皇上亲赐的,说不要就不要,虽然好茶好吃的款待着,但总归冷落了!冷落了御医,就相当于冷落了皇上!
二,他们家当家人,夏燃,夏大将军,脸色发黑,一副想砍人的模样,而且想砍的还是相府二公子,听说,这二公子挺受宠的。
简而言之,他们将军府貌似在得罪不得了的人。
夏燃站在夏悠悠屋内,一双眼瞪向他儿子床边的人,气息不平,垂在身两侧的手捏的咔咔作响,一遍遍提醒自己这个是太子!
太子!
君臣界限在那,不是他能赶的人。
虽然这个太子,打算叼走他儿子,但他只能恭恭敬敬的请人出去!
连晟守在人床边,没感受到身后想宰了他的目光,床上的人脸色苍白,大夫说,他体内药性太强,又体力完全透支,在荒山野外待了一晚,现在发烧了,心肝脾肺肾等全部紊乱,需要好好调养几日。
连晟抬手替人擦了擦额前冒出的细汗。
夏燃眉眼一跳,上前两步,敦厚的声音带了点咬牙切齿的意味:“殿下,这等小事,还是让下人来吧,”
连晟摇了摇头,一手握上夏悠悠裸露在外的手。
夏燃额前青筋立马暴起,隐隐怒气即将喷薄而出,看着面前的人握上了他儿子的手,即将对那只手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连晟拿起他的手就放到自己脸颊边上,望着那个双眸紧闭的人:“下人手太糙。”
夏燃黑着张脸走过去,拔出他儿子的手,立马塞进被褥里,压着怒火,恭敬着道:“殿下,他会冷的!”
连晟愣了下,谦逊有礼,像个好媳妇:“是我疏忽了。”
夏燃两道剑眉一皱,气息微伏,又死命沉下来,开口劝谏:“殿下,您该改自称了。”
一堂堂东宫太子,对一臣子称“我”,不说有违礼教,就这背后含义……夏燃嘴角抽了下。
还那么谦卑,活脱脱像个上门提亲的未来女婿。
然,他不需要一个“女婿”或“儿媳妇”!
连晟抬眸,温润双眼,睫毛微动,唇角微微上扬,起身,鞠了一躬:“对将军,连晟会一直敬重的。”
说完,又重新坐了回去,夏燃说的没错,手在外面容易冻到,于是,某人自觉的将手伸进夏悠悠的被褥里,骨节修长的手准确无误的摸到了那一只,紧紧的握着。
夏燃一双大眼立马睁圆。
“殿下!”
“嗯?”
夏燃咬牙切齿着:“臣……只有这么一个能传宗接代的儿子!”
连晟心头酸了下,垂下眼眸,有点受伤,他应该还有两女儿吧?
夏燃:“……”
他欺负人了吗?
他怕儿子被叼走,他含蓄提醒人,他错了吗?
所以,他为什么一副他欺负了他的模样?
“殿下,您该回宫了!”夏燃恭恭敬敬的行礼,想请人离开。
连晟:“……”
连晟低头,开始脱鞋。
“殿下,您脱鞋干嘛?”
连晟发现了,他的路有点长,路上阻碍有点多,比如面前这一个,如果不碍着他太子身份,他绝对会被打出去的。
“夏将军,您可以命人拿把刀抵着我,把我赶出去。”
夏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