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买了两颗柚子,回去先撒点柚子水去去霉运。”余八斗在一旁开着车,不时的嘱咐着她。“你这脚可千万给我好好养着。”
宋娇儿戴着口罩,双手放在车窗上,头倚在上面,目不转睛的看着窗外,高耸入云的大厦,行色匆匆的路人,灯火阑珊的新世界里,每一样对她来说都是又新鲜又刺激。
前面车子的尾巴泛着两盏红色的光,数不尽的车子在高低交错的立交桥中行驶着,向上或向下,最终汇成一路,远远看去,宛若漫天的红色星河。
余八斗余光扫了她两眼,只能看到一个瘦弱的背影。
他现在想起来当时的情景还心有余悸,片场头顶的吊灯直生生的砸了下来,苏阮眼疾手快将一旁的导演推开,自己却被砸了个正着。好不容易才拿到的剧本,没拍了几天,人就进了医院。
得,小腿骨折,脚上包的跟个木乃伊似的,在医院的病床上躺了两个礼拜。那边赶进度等不来,没两天就换了其他人顶了这个角色。
余八斗一想到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了,简直痛心疾首,“你好歹是个女明星,能不能心疼心疼你的脸啊,这万一砸的不是腿是脸,你以后怎么办。我要是有你这张脸,我得把自己当祖宗供着。”
余八斗又斜眼看了看她的木乃伊腿,长吁短叹。“回去我让你嫂子给你炖炖排骨汤,医生说的注意事项你可得好好遵守,我还给你买了盒钙片,一天吃两片。”
“八斗哥,你放心,我以后会小心的。”宋娇儿摸了摸自己的脸,语气很是诚恳。苏阮的五官她原先的一模一样,只是少了些稚嫩,初照镜子时吓了她一大跳。
她原是瘦马,打她有记忆起,就是和一群姑娘整天待在院子里学这学那。都是入了贱籍的人,宋娇儿从小到大的愿望就是去好人家做妾。她自小长得好看,功课也出彩,所以妈妈对她那是一口一个心肝儿。
待她长到了十五岁,颜色正好,身材也出落得玲珑有致。而后果然不负众望,卖了两千两白银,妈妈开心的好几天没合拢过嘴。送她出嫁的时候,还破天荒的给了她几十两银子压箱底,嘱咐她不能丢了她们家的瘦马招牌。
宋娇儿跟着上了船才知道,自己竟然是被买去给县令六十五岁的上峰做第七房小妾!她心里难过了好些天,结果船还没靠岸,就在河道上遇到了水匪。她只记得当时刀光剑影,血光四溅,慌乱之中就被人推下了船,再醒来,就到了这,变成了现在的苏阮。这姑娘比她大八岁,今年二十三。
“你今天怎么这么听话。”余八斗诧异的看了看她,“平时不怼我两句都活不下去。”
“哪、哪有?”宋娇儿转了过去盯着窗外,“我只是长大了。”
“可拉倒吧。伤个腿,还煽情上了。”余八斗抖了抖不存在的鸡皮疙瘩。
她说的明明是实话!
外面很冷,车内开着空调,车窗上凝了一层水雾,给外面的景色增添了一分朦胧感。路上有些堵,车子只能在路上慢慢挪动,宋娇儿靠着车窗昏昏欲睡,余八斗又调高了些空调温度,趁着等红灯,伸手从后座上拿了外套给她盖上。
宋娇儿再次醒来,发现车子已经停了下来,余八斗不在车内。脖颈间有些僵硬,她试着动了动,酸痛感立刻袭来。
宋娇儿不敢再动了,用手捂着脖子,眼动头不动的四处看了看,一眼便找到了正在不远处打着电话的余八斗。
“好好,季秘书您放心,我们会安排好的。”
“好,谢谢您了,再见再见。”余八斗双手握着电话,微弓着腰,不时的点点头。纵使此刻他的面前没有任何人,也表现的十分谦恭。
挂了电话,他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走回车子时满脸都带着笑意。
一见车内的宋娇儿醒了,余八斗立刻忍不住分享了刚刚收到的好消息,“苏阮,邵总的秘书帮我们请了个律师,他说我们的案子很有希望能够打赢,回头可得好好感谢他!”
许律师在他们圈子里十分出名,前几年甚至给乔双打过官司,十几亿的违约金,硬生生被他压到了两千万。先前根本不敢想能找他来当代理律师,现在竟然自己送上了门来。
“太好了!”听到好消息,宋娇儿也十分开心,眉眼弯弯的笑着。
她见过余八斗和那些人打了不少次的电话,好几次都差点吵起来。那是类似她卖身契的东西,苏阮和他们签的是二十年的活契,但好像是苛待了她,所以八斗哥想给她赎身,带她走。
这里的卖身契还和她们那的不一样,雇主违约了也能去府衙告他们,因为他们是平等的人。
她在医院的床上待了两个星期,一开始各种担惊受怕,生怕别人以为她是借尸还魂的妖怪,捉去烧了。等后面慢慢吸收了一些原主的记忆,又做了这个那个的检查都没人发现什么,才慢慢放下了心。不过每次接受这里的东西还是会让她有些慌张和无所适从,虽然脑袋里是有记忆的,但那就像是看别人的故事一般,亲自体会了才有真实感。
余八斗点点头,“他们说是很大希望那是谦虚,许律师都打不赢这场官司估计没人打得赢了。”将手机放回了口袋,余八斗将后座的柚子和她的行李箱提了下来,“走,我送你上楼!”
这小区余八斗也是第一次来,季秘书安排的,说是隐私性和安全性都更好。人家都说的这么给面子了,他们也没什么好矫情做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