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县衙,探查容奚之事的健仆恰归。
见秦恪三人后,健仆将查探之事,悉数禀告。
“郡王,仆已查明,蜂窝煤球、煤炉、薄釜、白糖、豆腐,皆为容郎君所制。”
正捧糖盒的梁司文,瞬间睁大眼睛。
这怎么可能呢
此次随阿耶出京,途中确实见识良多,然濛山之行,真的让他大开眼界。
尤其是大变模样的容奚。
相比于他,秦恪与陈川谷倒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
“还有呢”秦恪问道。
他要知道的,是任何关于容奚的新奇之事。
健仆脑门冒汗,努力思索片刻,回道“容郎君数日前,购得几亩田地,雇人用土掩埋秸秆。”
“这是为何”梁司文好奇询问。
他小时生于边关,亦种过地,却从未听闻掩埋秸秆之法。
“仆亦不知。”
陈川谷不禁继续问“除此之外,他还有何趣事”
“仆听闻,容郎君似与姜氏娘子交情不浅。”他实在想不出什么,便将市井流言搬上来,“此前,姜娘子经常出入容宅,前些时日,容郎君亦经常出入姜宅。”
屋内顿时沉寂无声。
半晌,梁司文方小声嗫嚅道“他不是喜爱男色吗”
秦恪轻瞥他一眼,对健仆淡道“你先下去,明日启程回京。”
健仆离屋后,陈川谷俊脸带笑,“冶铁之法不日将至工部,届时工部又要热闹一番。”
“总比闲来无事要好。”秦恪面色沉静。
梁司文小心翼翼问道“阿耶,若此些新奇事物,皆为容奚所制,缘何我们至濛山,未曾听闻其名”
不论提及何物,唯胡氏、姜氏、郑氏、锦食轩扬名,且冶铁之法,亦是以姜氏之名呈报,不见容奚丝毫踪迹。
实在令人费解。
秦恪眸中染笑,“今日辞别时,他言喜爱田园之景,应是不愿受人打扰之故。”
梁司文似懂非懂,正想再问,却听男人道“回屋早些歇息。”
似不欲多言。
他只好怀抱糖盒,同陈川谷并离。
翌日,濛山县曹县尉被押解入京,百姓俱欢呼雀跃。
县尉之职,执掌法度,曹县尉却经常滥用私刑。在他手中,冤假错案不知凡几。
他背有靠山,权势在握,县令也不得不屈居其下。
如今恶官被治,清吏百姓俱畅快至极。
秋雨初歇,寒风微凉。
自此前胡玉林寻得土豆与苞米后,依容奚嘱托,开始大肆收购两类作物。
濛山虽偏远,然行商不少。一些行商手中当真有此物,便尽数卖给胡玉林。
如今胡氏煤石与煤炉,已广传青州地域。胡玉林稍有动静,便引得城中猜疑。
富户商贾们,不识土豆苞米,但见他购买,遂也多少买上些许,却只能抛掷家中,不知作何用处。
有胡玉林帮忙,容奚得诸多土豆苞米,俱藏地窖之中。
枫红菊灿,霜白欺地。
容连从盛京乘车至,于容宅前停歇。
书童洗砚身背细软,扶容连下车。二人见宅门紧闭,不由互视一眼。
洗砚上前敲门。
须臾,破旧宅门吱呀开启,门内探出一老者面容。
“你们是何人”
“敢问老丈,此处是否为容氏祖宅”容连礼貌问道。
刘和仔细打量他一眼,见他容貌清俊,质如松竹,想必并非歹人,遂颔首道“正是。小郎君有何事”
洗砚替容连回道“郎君乃盛京容府二公子,大郎君可在”
刘和听闻,见容连与记忆中郎主确有相似之貌,遂引二人进宅,回道“大郎君去镇上未归。”
话音刚落,宅外语声传来。
容连回身望去,见一人踏入宅门,面带微笑,神色悠然,行路时,风姿翩翩,映衬绚烂暮霞,光芒尽绽。
“阿兄”他惊讶出声。
不过数月未见,阿兄转变之巨,令他不知所措。
刘氏祖孙与容奚朝夕相处,自然无从感受容奚之变,姜、胡等人亦是如此。
然容连记忆中,容奚以往形貌极为深刻,如今乍一相见,心中唯余不可思议。
容奚缓步行来,距其半人处驻足。
“二弟。”
书中另一主角,竟突兀出现在眼前。
两人互视几息,容奚先回神,吩咐身后刘子实“去替二郎君卸行李。”
刘子实应声出宅,从车内搬运箱奁。
容连看一眼洗砚,洗砚会意,跑去同刘子实一起。
宅中多人,既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
见到容连,容奚方想起,书中有写,容氏嫡长子不幸落水身亡后,容氏二郎君以安静无扰为由,回临溪祖宅居住近一载。
至次年乡试,方回京。
“刘翁,替二郎君收拾厢房。”容奚吩咐之后,携容连至正堂。
“二弟怎会来此”虽心知肚明,容奚还是问道。
面前之人消瘦许多,容貌已现清俊轮廓,容连心中感叹,道“盛京多烦扰。弟至此,是为安心读书。数月不见,阿兄清减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