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打了个罩面, 之后两天便再没见过。
沿途难民逐渐多起来,他们队伍一看就是官员队伍,各个高头大马,外圈都是身着戎甲腰佩剑侍卫, 难民们不敢靠近, 却有些远远磕头求大人救命。
赈灾这便开始了, 到了一些难民聚集得多郡县, 便会有随行官员留下在郡县中配合郡守或县令。
华中一共三个郡, 三个郡下面十六个县, 此次决堤河段多,三个郡都遭了灾,只是灾情严重程度不同。
他们从洛安过来,最先进入华中进入便是谷雨郡。
到达谷雨郡所有官员和神策军都忙碌起来。接管郡守, 统计灾情、安抚难民、安置难民、开仓赈灾、死去难民尸体处理,预防瘟疫
而神策军还要负责已经看押官员调查, 所有官员住宅搜查,以及每年国库拨银同修缮堤坝实际花销核对。
顾淮郅有意插手华中官盐一事, 趁着这次大乱, 还要查所有盐官关系网。
忙了一整夜未睡,第二天一早至九就禀告凤兮公主一行人离开了郡守。
顾淮郅正在看密保,抬手按了按两侧太阳穴, 声音低沉, “自己走还是有人来接应。”
至九迟疑道, “不知。”
顾淮郅抬起头来, 至九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顾淮郅反问,“不知”
到达郡守之后便由至九领人负责整个郡守院情况盯查,人住在郡守院子里,一行四个人,还有两个女人,不知
至九头快埋到胸膛里去,声音嗡着,“属下们在凤兮公主周围留了人,但没寻到凤兮公主一行离开踪影,无法跟。”
顾淮郅隔下手里密保,转头看向至一,“可有常存消息”
他们出发之日便已传令整个华中地区探子注意常存行踪。
至一也拧眉,摇头,“未曾传来消息。”
顾淮郅难得皱了皱眉,他感觉是对,从凤兮在避暑山庄那件事开始便处处透着股邪气。
一行四人能全然躲开至九监视不留痕迹离开,正常来说便是常存来接人也做不到。
至二这时候从外头进来,“主子,周家县有异常。”
顾淮郅拉回心思,“何事”
至二单膝跪地快速禀报,“从一个年长难民那偶然听到,他说周家县原有两个粮仓,问了县里官员侍卫,都只知道现在开了仓那个。且年轻百姓也都只知道一个,找了六十多岁周家县百姓,大半是知道有两个粮仓,但百姓不知道具体位置。”
至二继续禀告,“属下在周家县县令府里翻了周家县官员档案记录,发现现在周家县官员都是外籍。往前在周家县附近出生县令已经是三十年前。”
这十多年华南未有过大灾,百姓对于粮仓寻常自然不会谈起,而且粮仓位置是朝廷密事,百姓也只知道皮毛不会知道具体。
至二抬头,“那县令死于剿灭山贼,且他身边人也陆陆续续死亡。”
顾淮郅起身,“让至六带人去难民中看看有没有知情,至九去把这个消息传给谷雨郡郡主,就说是一个难民因为开仓赈灾说还有另一个粮仓,知道位置。给他往外传消息机会。”
“至二你带着人在周家县范围内找找看,粮仓选址条件筛查一遍。周家县官员继续审,问一问有没有其他县或者哪个郡守护卫队常去周家县。”
顾淮郅已经走到了门口,还是转头和至一说,“让至五再搜一搜常存行踪。”
众人应声,“属下领命。”
而清若这边,昨夜和常存汇合,现在一行人正暂留在周家县一处宅子内。
常存一行人动身早,在半月前已经到达华中,那是华中灾情已起,只是小范围内,华中都督还压着不上报朝廷。常存领了清若命令,从洛安出来就一路抹了痕迹,到了华中掩藏身份暗中探听消息。
不同于至二偶然听到另一个粮仓消息,灾情一起常存就命令手下人注意各官员府里动静,知道了周家县另一个粮仓事后就专查周家县相关官员。
这些官员是在灾情上报朝廷,朝廷派人来接手各项事务之后才全部关押起来彻查,为了防止相互窜供,所以是单独分开关押。
华中地区官员相互见不到,审问都是错开,而朝廷来人没人见过周家县通判,只有档案画像对照,所以现在还无人发现被关押周家县通判是假。
而真正周家县通判徐广正,这会正在清若面前跪着呢。
清若昨夜达到周家县,睡了一会刚起来。
侍卫把人提上来,已经用过刑,看着模样凄惨,嘴巴里塞着布,手被反捆在后面,到了屋内都侍卫一放手没了支撑力就自己跪在了地上。
看着快死了。
常存拧眉,转头向清若汇报,“属下来时他就是一个人住在这宅子里,家里父母已故,妻儿子女三年前去上香,遭遇山贼落崖了。”
“问不出来。”
徐广正艰难抬头看着清若,清若手里端着粥碗,慢条斯理喝着粥,似乎不太在意,“粮仓钥匙找到了”
常存从怀里掏出钥匙,“只有半只,另半只也问不出在谁那。”
“他手下几个捕快呢”
常存摇摇头,“都用了刑,都说不知。”
清若手里勺子放开,碰到碗边发出清脆响声,她转头看向一边站着常存,眼角微挑,“带上来。”
常存吩咐侍卫去带人,清若把手里碗递给金晨。
昨夜常存去郡守府接他们出来后就直接来了周家县,这几日路上赶路大家都吃了苦头,今早清若是最后一个起,她来到屋里是江淮和早树已经用过早膳在屋内等着。
这会趁着常存去带人空档,清若坐立主位,撑着下巴问他们两,“两位先生觉得这事如何”
徐广正瞧着身上衣服没一处好,手臂上还一大块已经黑褐烙印,早树年轻,看着总觉得不忍,一直偏着头没看徐广正。听见清若问话想了想接口答道,“此事只怕和朝中有关,这徐广正一家都出事也太过巧合,谷雨郡这些年风调雨顺,陛下又减了赋税,不该山贼横行。”
清若点点头,示意他继续,“只怕是和堤坝决堤有关。”
若只是藏了一个粮仓,那一个粮仓粮食再怎样也不会这般小心,钥匙都分成两半。
早树转头看向皱眉紧锁江淮,“先生以为如何”
江淮一直紧皱着眉未出声,清若也瞧着他,他过了好一会才长长舒口气,“主公,此事牵连甚广,我早年在江南听过一二传闻,江南出瘦马,这瘦马大部分不是直接送完洛安,而是先走华中。”
“后来也辗转来到华中两年,华中百姓贫富差距之大胜过江淮所见任何一处。”
“只怕,这粮仓事要上到几位皇子处。”
清若轻轻嗯了一声,华中产盐,明面上是朝廷产业,和国库挂钩,是皇帝来把控,实在天下之大,朝廷生意太多,皇帝把控不过来。
下面具体负责肯定是某个皇子再搭某部协助皇子。
只是一个皇子吃不下华中,利益太大,不划分一部分出去肯定天天背地打架谁都吃不好。
这次钦差里明面上铭瑄帝没点五皇子派系大臣,就是因为华中盐之前是五皇子在负责。
私下究竟是谁得利比较多穆清若也不清楚。
记忆中此次损伤最大是三皇子,最后得利是顾淮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