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忆南睁着眼搂了她一夜。
早晨,天际的第一缕光线从幕窗中探入,又睁着眼看她醒来。
她眼皮掀到第四次,毛茸茸暖乎乎的眼睛就要看过来,他默默地闭上了眼睛。
感受到她的手指先调皮地动起来,在他眼睑底下轻轻推了推,大概在嘲笑他彻夜未眠所至的黑眼圈。
“你在笑。”明熙冷酷无情地戳穿了他装睡的本质。
费忆南唇角始终翘着,呢喃音极轻,“你不是说怕猝死吗,我看了你一夜。”
“怎么可能。”明熙才不相信他,轻哼了一声,“那只不过是我随口一说,傻子才会当真呢。”
“如果我就是那个傻子呢。”他语气极认真。
明熙突然就哑口无言。
他爱她吗?显然,爱的。
不然,不会比她自己更担心她的生死,眼睁睁看着她安睡一夜,心里想的恐怕是当年她在医院九死一生的历历在目情节。
“对不起。”良久,明熙的声音用被子掩着,小心翼翼着发出来,她没有看他眼睛,也没有观察他的脸庞,在听到她这段后的反应,只望着窗外逐渐升起的橘红色晨曦,心中空又静,“我不知道,以前我们在一起是什么样的,你爱我多一点,还是我爱你多一点?你现在对我做什么,我都觉得好难受,想要回报你,又太陌生了,不知道如何回报;就这么视若无睹着,心里又难受,觉得你太可怜了,我自己太坏了。”
“你想怎么样都行。”费忆南听着外面过道医疗车咕咚咕咚旋转的声音,内心一片平静,她的身体那么软,她的心跳声那么强烈,还有什么能比这两样更重要?
“唉。”明熙重重叹息了一声,用被子彻底捂住自己脑袋,“我觉得压力很大,无头乱苍蝇一样,心里想的很多,做的又太少,总之好累好累。”
“或许,你需要出去散散心。”
“不是或许,是一定好吗。”话是这么说,明熙却根本没走心。
事实上,从费忆南第一次提带她去南方玩一个春天的时候,她就是不相信的。
只不过出院后的第三个早上,他突然宣布,要带她去南方,去一整个春天,至少三个月的时间。
明熙只觉得滑稽。
“为什么不相信我?”费忆南在餐桌对面凝视着她。
这天早上阳光灿烂,周一,他本该马不停蹄出现在各个公务场合的时间,却在家里陪她吃着蛋炒饭,足以说明这个清晨有点非比寻常。
“我觉得太夸张了。”明熙捂住自己的脑袋,嘴角上还挂着一颗饭粒,浑然不知地望着他,“不说你这种高层级别的人,就是普通人,也没有说一玩就玩一个春天的荒唐想法啊。”
“我不觉得荒唐。”费忆南淡淡地放下勺子,心里默数着,到十秒,那枚饭粒不掉,他就把它吃掉。
明熙丝毫不知自己嘴角上滑稽的东西,她表情慎重其事地道,“一整个春天,我们不回来家里,住在外地,不上班,整天就玩玩玩,睡睡睡,跟咸鱼一样,回潮了就晒晒太阳,天呐,这太奢侈太不切实际了。如果我们的生活是一本小说,那读者全都要弃文,因为接下来一整个春天的发展没有半点承转起和,一对咸鱼的人生,连别人都会遗忘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