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费忆南这句话,明熙就放心了。
回去的路上她没精打采,思考着周游的事情。
记忆中的周游是个很有天分的人,从认识他开始,每位绘画老师见他都夸他天才。
当时艺考时,他直接保送中美院,这等名流学府出来的人怎么可能中途改行?
“在想什么?”费忆南为她推了工作,就得到一个她为别的男人思绪烦忧的侧影,胸口处实在发赌,声音沉沉问了一声。
费忆南这等天之骄子,是不懂普通人生活的艰辛的。
明熙摇头叹了一口气,扭过身来,也不看他眼睛,径自像条毛毛虫一样,在他胸膛里拱了个舒服的位置,费忆南原本寡淡的脸立即漾了笑,伸手箍着她腰往大腿上带了带。
如这等亲密接触的动作,在两人间顺理成章水到渠成的仿佛明熙生来就带着与他亲近的因子,无师自通,且恬不知耻。
“男人赚钱养家太不容易了。”我以后一定会对你好的,她这句话没有出口,只摆在心里,准备用实际行动回报这位日理万机的大总裁。
明熙昏昏欲睡中,没听见他回的什么。
她每天下午都要午睡,今日活动量巨大,情感波动也强,往他腿上一趟,没几秒,就感觉陷入了凶猛地睡眠中。
黑栋拉开车门,看到费忆南腿上窝了一只巨大的毛毛虫,被他用毯子盖着,只露出一个乌黑发亮的中长发后脑勺。
“几个意思啊这是?”黑栋无语了,盯着睡地昏天地暗的明熙背影。
“今晚你们自己聚,下次我们夫妇一起宴请诸位,抱歉了。”费忆南懒散的目光无半点抱歉之意,满眼睛的我太太最大谁都不能阻挡我太太睡觉。
黑栋也知道明熙大病初愈,不能像正常人一样瞎造,但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就连应湘都找着那种果果湿疹的蹩脚借口跑回来祝他生日快乐,身为同城的几个好兄弟哪能缺席?
黑栋眉头耐心地皱着,仔细劝说,“老三,今天呢,是你生日,恰逢明熙康复,我敢说这四五年了,你没哪个生日像今天这个值得庆祝,反正你们回家是吃饭,到我那也是吃饭,吃了就让你们走还不行吗?”
“他们都到了?”费忆南依旧无动于衷的样子。
黑栋立刻就要到口袋里掏手机,一边嘴上利索地说着,“当然到了一听中午明熙在我那吃的饭,老七都特地从俄罗斯飞回来的,刚落地全等在店里,你不信我把微信群聊天消息给你看......”
“别看了,我都知道。但今天实在不方便,除了她身体不适,在外面活动太长了,还有一个就是,我想单独和她过。”
“行,有你最后坦白的一句,哥几个先放了你。生日快乐老三。”
“快乐。”费忆南嘴角这笑意,发自真心。
黑栋同样发自真心的笑着,目送那辆黑色的奔驰离开。
此时,镜湖边上已是华灯初上,他饭店门口屋檐下的两盏随风摇曳的宫灯背后,依次走出来七八位身高卓越气质各有特点的年轻男人,这些人一齐围在狭窄的白院门口,随着黑栋的目光一同目送镜湖大道深处的黑色车辆。
“只要他快乐就好。”众人都被放了鸽子,却一点儿也不讨厌这件事,甚至一早等在门前,看到费忆南车来,准备来个惊喜所以全躲了起来,结果听到的话是,这位老兄爱美人不爱兄弟,义无反顾抛弃了他们。
却没有人怪他。
“走吧,哥几个,咱自己喝?”不知谁呼了一声,立时,口哨声四起,一呼百应,仿佛一道乐章,响在镜湖西畔,不知那辆黑色渐远的车是否听到,这些来自朋友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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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熙是被一阵嗡嗡地震动声吵醒的,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简约又宽阔的大卧室里的床上。
是她和费忆南的卧室。
“喂周游?”她拿过手机发现被费忆南按成了震动,才使得她一觉睡到天色深黑,将近晚上八点钟了,周游的号码下午刚存入,已经分别打了三个过来,而第三次的震动才将明熙这座睡神叫醒。
她用手揉了揉眼睛,让自己更清醒,耳畔是周游激动到语无伦次的声音。
“明熙,你先生,他,你们......”
“周游你好好说话。”明熙简直失笑,“你一个销售,讲话都不利索,一点风吹草动语无伦次,今天下午还给我跪下了呢,你怎么卖东西啊?”
经她这善意的伪斥,周游百感交集。
他站在市中心cbd某座大楼前的喷泉广场上,望着喷泉里五彩斑斓的灯光水花,胸腔里胀满的似乎和当年泰山发出的豪情壮志是一样的东西,他对明熙轻声又无限感慨地道,“谢谢你和你先生——刚才我从经理办公室下来,在电梯见到我们公司老总,以前他根本不会注意到我,今天,他居然跟我握手,笑着对我说加油,他还叫出了我的名字......”
“你慢慢说......”明熙听到他越到后面越有点哽咽地声音,“周游,你心里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我知道你不是没有才华的人,你放弃画画一定有原因,我虽不知道这两年你经历了什么,但你一定很辛苦,你本不善长袖善舞,转做销售一定是走投无路......”
“明熙,谢谢你。”有了她的理解,周游情绪逐渐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