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到了吃饭的时候,看着桌上毫无油水的野菜汤,以及灰呼呼的馍馍,苏婉的好心情一下子又垮掉了。
“这什么东西啊?”她拿起一个馍馍,试探着咬了一口,又硬又粗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咽下,再不想吃第二口。
韦氏说:“这是麸皮馍馍,是小麦的表皮磨的粉。有钱人家吃里面的精白面,穷人就只能吃外面的壳。不过你别嫌它难吃,这东西很顶饿。”
苏婉瞠目结舌,感觉再在这里生活下去,可能要不了多久,自己就会被活活饿死。
没有办法,为了活命,熬到回家的那一天,苏婉只好强忍着痛苦,逼自己多吃几口。
可真的太难吃了,野菜汤里连盐都没有放,一股子涩味,还不如喝白开水来的清爽。
苏婉强撑着吃了两口,实在吃不下去,只好放下筷子道:“你们吃吧,我吃饱了。”说完恹恹的回了柴房,有气无力的往床上一躺。
这个时候,却忽然想到顾山。
麸皮馍馍她吃不下,顾山肯定是吃的下的。苏婉便想将吃剩的馍馍拿回来,留着给顾山晚上吃。
虽说已经被她咬过两口,但顾山这个人,好像只要有吃的,其它都不在乎。
这样一想,苏婉便又去了厨房。谁知刚到门口,便听里面的母子三人在窃窃私语。
“娘,她真的走了,我们可以吃南瓜饼了吗。”
“来了来了,快吃吧!别被那丫头发现。”
苏婉的脚步忽然顿住,半响才小心的靠近厨房,却见厨房的桌上多了一大盘煎的金黄的南瓜饼,远远瞧着就很有食欲。
一家四口围着桌子埋头苦吃,小虎子一边吃还一边说:“娘,南瓜饼真好吃,又甜又糯,真想天天吃。”
韦氏宠溺的说:“那娘明天再做。”说着瞄了眼旁边剩下麸皮馍馍,得意的说:“明天还给那丫头吃馍馍,省的还要重做。”
苏婉顿时大怒,冲进去说:“你们真不要脸!还亲戚呢,收食宿费就算了,竟还故意给我是难吃的东西,一家子却背地里偷偷摸摸吃好的。哼!我以后再不吃你家的饭了,不稀罕。”
说完气鼓鼓的转身就走。刚走到门口,便见王婆子背着个包裹,垂头丧气的往家里走。
苏婉顿时好奇,停住脚步问:“婆婆,你怎么回来了?”
王婆子叹了口气,无精打采的说:“我被辞工了。”
苏婉又是一阵意外,奇怪的问:“为何被辞工?可是婆婆犯了什么错?”
“哪是因为犯错。是馆子里的海棠姑娘也不知吃了什么东西,身上起了几颗疹子,张妈妈非说你是传染的。因为我和你接触的时间长,便担心我也被传染上,然后再传染给其它姑娘,就干脆把我给辞了。”王婆说着又是一阵叹息,心里烦恼不已。
妓馆虽然工钱不多,但包吃包住,可以省去很多开销。她年纪大了,再想找类似的活计,不是那么容易的。
这个时候,韦氏忽然冲了出来,不可思议的大叫:“原来这丫头是你从妓馆带回来的!还有传染病。我说你怎么有钱给儿子买媳妇?原来是随手捡的一个连妓馆都不敢要的货色。可是大姐,这样的人,你怎么能随便往我们家塞呢?要是传染给孩子,那可怎么办?”韦氏越说越急,都红了眼。
王婆子当初并没有告诉她这些,只说人是在人牙子那买的。因为长的丑,所以便宜。要不是今天意外听到她两的对话,还不知要被蒙骗多久呢。
王婆子没想到韦氏就在旁边,连忙解释:“芙蓉没有传染病,只是妓馆的人怀疑而已。”
“怀疑就是有可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她脸上的疹子真的会传染,大姐你能负责吗?”韦氏气汹汹的说。
王婆好声好气的说:“阿贵是我亲弟弟,大兰、大壮还有虎子,也都是我亲侄儿,难道我会害他们?再说了,这要是真的会传染,也是我和大山第一个被传染上。”
韦氏冷哼一声,“你们不怕,我们怕。大姐,不是我不近人情,这丫头有病不说,还是从妓馆里出来的,无论哪一点,我们家都是不能再留她了。给再多的食宿费也没有用!你把她带回家去吧,要是将来大山真娶了她,逢年过节大小事,也别叫她上我家的门。我们家虽穷,却也是清白人家,绝不和娼|妓同流。”
这一番话说的正气禀然,掷地有声,只把王婆子气的浑身发抖。
她愤怒的说:“芙蓉虽身陷青楼,但她是清白之身,从未接过客。”
韦氏鄙夷,“入了妓馆的门,哪还干净的了。都还没成婚,就和男人睡一个屋,正经人家的姑娘,哪做得出这种事。”
王婆子听了这话,倒是愣了一下,转头看向苏婉。
芙蓉和大山是睡在一个屋的?
之前她还担心芙蓉排斥大山,不肯成婚。如今看来,他两应该相处的还不错。
这样一想,王婆子微感欣慰。
一旁的苏婉听着韦氏的辱骂,却是再不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