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知道皇兄前朝给你顶着多大的压力啊,那你还气朕。”谢昉奇道。
“我什么时候气皇兄了?”李棠闻言登时瞪大了眼睛,一副极为无辜的模样看着谢昉,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谢昉一脸冷漠看着她:“你现在就在气朕。”
“行了,在哀家面前还吵,在背后岂不是更给你妹妹脸色看了。”周太后有些生气道。
“母后别再说皇兄了,皇兄也不是经常给我脸色的呀,有时候对我可好了。”李棠笑着道。
“什么叫不是经常给?”周太后抓住了重点,谢昉看着李棠,眼神似乎在说:“——你就是故意的对吧?”
“没什么,我饿了,母后,咱们吃饭吧。”李棠见好就收。
饭菜仍旧非常丰盛,李棠昨天吃的东西全都给吐出来了,肚子空空的,现如今是真的饿了,而且御膳房的糖醋鱼做的是真好吃,李棠夹了筷子吃了,又夹了一筷子,正准备夹第三筷子的时候,筷子忽然夹不动了,李棠盯着夹着自己筷子的谢昉,有些不满。
“不能吃了,再吃就又该吃撑了。”谢昉正色道。
“母后。”李棠转过头来可怜兮兮看着周太后,周太后原本也想要说谢昉两句,但是一想起来昨日李棠脸色苍白难受的模样,只得道:“这次你皇兄说的对,还是暂时吃少点,免得你又难受了。”
这次换做谢昉得意地看着李棠,李棠自己平白无故给自己添了堵,只得讪讪地收回了筷子。
周太后的食量本来就小,只不过吃了没几筷子就吃饱了,站起来对着谢昉说道:“哀家先去瞧瞧宫里头的晚宴准备的怎么样了,你和棠棠先在这儿吃。”
说着,周太后拿过手帕擦了擦嘴,就转身离去了,谢昉慢条斯理地吃着鱼,丝毫不慌,一点一点特别有耐心地挑着刺儿。
李棠看着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她托腮看着谢昉:“好吃吗?”
“好吃。”谢昉一脸享受道:“朕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鱼呢。”,然后就又给自己舀了一碗羊肉汤,不慌不忙地喝着,香气四溢,更是将李棠的魂儿都给勾走了。
李棠不由得拿起来了勺子,才刚拿起来勺子,手就猛然一疼,她很不满地盯着拿着筷子敲她的谢昉。
“放下。”谢昉道:“这个太腻,不能吃。”
李棠讪讪放了下来,然后筷子又瞄准了另外一盘的红烧肉,又是“啪”的一声,极为响亮,李棠明显都能够看得出来自己手上起了一道红痕了。
“太油,也不能吃。”谢昉道。
李棠又瞥向了芙蓉糕,还没动筷子呢,谢昉冷冷的声音就在耳边炸开:“太甜,不能吃。”
接下来,李棠几乎看遍了桌子上面的所有菜品,全都让谢昉以各种太咸太辣之类的由头给截断了,美曰其名为她好。
“你别瞪着朕,朕也是为了你好,免得你再吃多了,母后兴师问罪的时候,你又该说是朕逼着你吃了。”谢昉道。
“我不会的。”李棠立刻保证。
谢昉嗤笑一声,表示不信,继而又慢条斯理地吃起来了。
“我保证,我不说了,我错了。”李棠恳求地看着谢昉,然后伸出一根手指:“我就吃一小块儿,就一点点,行不行?”
“不行。”谢昉微笑着拒绝了李棠的提议。
李棠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看着面前吃的格外香甜慢条斯理的谢昉就来气,她站起来就想要走,还没刚站起来呢,谢昉就道:“坐下。”
李棠道:“我吃完了,不能走吗?”
“不可以,因为你的皇帝还没有吃完,你得等皇帝离席之后,才能离席,这是规矩。”谢昉说着,转过头来看着碧痕:“你是怎么教你家殿下规矩的?”
碧痕立刻跪下来:“奴婢错了。”
“这不关碧痕的事情,我坐下来还不行吗?”李棠看不下去谢昉拿着碧痕出气,只得又愤恨不平地坐了下来。
她原本还是窝着一肚子的火呢,看着谢昉开心,她就高兴不起来,于是转念一想,嘴角微微扬起,微笑着道:“皇兄。”
“嗯?”谢昉抬眼瞥了她一眼,登时吓的手一抖,手里面的鸡腿都快掉了:“你笑的怎么这么奸诈?”
李棠心中白了一眼谢昉,继而让自己收敛了一下笑容:“听说你昨日进我房间了。”
谢昉手一顿,鸡腿也没有心情吃了。
“皇兄,我就想问你,到底有没有找到圣旨啊?”李棠虽然没有亲眼看到谢昉看到自己放在枕头下面的黄色布上面写的字,但是她想也不用想,谢昉当时肯定脸都绿了,想想都好笑。
李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李棠不提圣旨还好,一提圣旨这两个字,他就来气,他也不说话,静静地看着对面坐着,笑的快直不起腰的李棠,怎么就这么好笑呢?
好不容易等到李棠笑停了,谢昉方才不冷不淡问:“——笑够了?”
嗯,李棠才刚点了点头,继而噗嗤又一声笑了起来,谢昉对着一旁的王康安道:“去把小乖给带过来。”
等到小乖过来的时候,李棠方才不笑了,小乖表里不一,虽然名字叫的可爱,但是相貌长的可是一点也不可爱,高头大马,生的极为凶恶的一只猎犬。
李棠小时候被狗给咬过,一看见这狗,登时就吓的魂飞魄散,连连后退,谢昉拉住了小乖,转过头来看着李棠:“怎么不笑了?朕寻思着你笑的挺好听的,听话,给哥哥再笑两声。”
李棠连连摇头,面如土色。
谢昉抬手摸了摸小乖的毛发,继而抬手将李棠刚才垂涎欲滴的芙蓉糕给端过来,从盘子之中捏了一块出来,凌空伸到李棠面前:“看见这块芙蓉糕了没有?”
李棠点了点头:“看见了。”
“给小乖吃都不给你。”说着,谢昉当着李棠的面,就真的将这块芙蓉糕丢进了小乖的嘴里。
“幼稚。”李棠觉得可笑。
“你这是吃不着芙蓉糕的狐狸,酸。”谢昉说着,也不看李棠,转过头来来冷冷扫了一眼绿枝和碧痕:“谁说的?”
“谁告诉元嘉公主,朕昨天晚上去她房间了?”谢昉的声音淡漠。
碧痕和绿枝全都低着头,也不说话。
“谁都没有告诉我,我自己知道的。”李棠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对着谢昉说:“你进来的时候,我醒着呢。”
谢昉想起来了那个吻,抬眼看着李棠,眼底带着一丝玩味:“那你说,朕进你房间都做了什么?”
“???”李棠微微皱眉:“找东西没找着,看到我写的东西之后,恼羞成怒了呗,当时我就快笑死了。”
谢昉听见李棠这话,眯着眼睛盯着李棠,那种毒蛇一般寒意再次浮上了李棠的心头,李棠被他盯的浑身不自在。
“朕以前提醒过你,别骗朕,你怎么就不是不听呢?”谢昉悠悠然道:“欺君之罪,该当如何处置。”
“如果朕没记错的话,是该斩首示众吧。”谢昉道。
“我有免死圣旨。”李棠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
谢昉是黑着脸回去的。
李棠尾随着谢昉,回到了房间,思来想去只觉得不对劲儿,谢昉怎么就知道她撒谎呢?难不成他进了自己房间还做了些别的事情不成?不对。
这么想着,李棠快步走到了书案前,只见自己几张画纸都已经被翻开了,她一张一张翻开来,等到看到最后一张的时候,盯着上面的猪头,登时气都不打一处来,手紧紧攥着纸张,碧痕生怕下一秒,李棠就将画给撕了,李棠的确脑海之中闪过了这样的念头,但是转念一想,还是留下了,这可是皇帝的大作,日后出宫能卖出个大价钱呢,而且更关键的是,还有皇帝的题字,她完全可以狮子大开口,卖给周崇安,不要也得要。
册封大典马上就要开始了,宫里面也开始忙碌起来,陈嬷嬷来开始教李棠典礼时候的各种规矩,时间过的很快,马上就是马车拉着李棠出宫完成册封大典,谢昉则是没有出宫,思来想去,也没有合适的人选,于是这件临时加的册封大典的重任,就落在了陆其琛的头上。
原先陆其琛还是有些奇怪为什么叫自己,自己正忙着科考看守试卷的事情的,明明这件事情应该由礼部尚书负责的,谢昉随口道:“你前些日子不是还想说说想要见一下我这位皇妹吗?”
但是陆其琛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只怕是这位皇帝想要支开自己,就是害怕自己看管的试卷太严,流传不出来,到时候抓科举舞弊的时候,一个人影只怕是也瞧不见。
不过也罢了,陆其琛的确很想要见一见这位公主殿下的。
贡院。
钟铭进了贡院也快小半个月了,同外面是压根一点消息都没传过来,两个小厮从一开始出去之后,回来之后就心事重重的,问起来发生什么事情,也都不说,但是伺候的他也都非常周到,吃穿住行样样用不着他担心。
金明月最近给他也是每天都写信,说是自己状况挺好的,要他安心读书,认真准备考试,于是钟铭的心方才安定下来,今日正好是贡院开假一天,让考生暂时调整心情,可以出去一下午玩。
原先钟铭是想要呆在房间里面温习功课的,但是无奈同房的几个友人格外热情邀请,他也没有法子,只得一同跟着去。
同房的有家境特别优越的请客,故而几个人找了京城之中最好的酒馆,坐上二楼靠着窗户的雅阁,点上了一锅羊肉,还有别的小菜,两壶酒温着,四个人两两相对而坐。
不一会儿,大街上就有一队队士兵过来封锁街道,一旁的百姓都在街道张望着,为首的王生奇怪地问道:“咦,这外面是做什么的?怎么阵仗如此大?”
“这位客官有所不知,三日前,陛下亲自将太后当年遗落在民间的公主给迎接回宫,今日正好是册封典礼呢,几位刚好赶上了个热闹。”
“太后娘娘遗落在民间的女儿?”张生震惊道:“哪家的姑娘啊?这么好运气。”
“我也只是听闻而已,好像听说是西河镇的。”小二一边给他们上菜,一边说道。
“西河镇,哎,钟兄,你不也是西河镇的吗?”另外一位孙生连忙说道:“那这位公主殿下叫什么名字啊,说不准说出来,钟兄还认识呢。”
一听见西河镇这个名字,钟铭就想起了那些不太愉快的过往,微微凝眉,但是又不愿意扫兴,于是笑着道:“既然是金枝玉叶,西河镇也算不得小,我也未必全都认得。”
“万一认识了呢。”张生笑着道。
“这位殿下,好像是原来在西河镇当医女的,至于叫什么来着,我给忘了,瞧我这记性,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了。”小二说道:“但是有一点我记得很清楚,就是陛下为这位姑娘可是狠狠出了一口气呢,据说将西河镇县令的那位千金的腿给砍了,舌头也给割了,据说就是因为西河镇县令的金姑娘太过于嚣张跋扈,拿脚踩伤了元嘉公主的手,后来还大肆辱骂,说来也是活该。”
“你确定是西河镇金大人的女儿?”钟铭猛然站起来,抓住了小二的手,小二手里还拿着酒壶呢,被钟铭这么一弄,吓的手中酒壶都抖了抖,险些没有拿稳,酒洒了出来。
“当然了,长安城里谁不知道啊。”小二道。
“哎,钟兄不是同这位金姑娘有婚约吗?”孙生多嘴问了一句,周围同桌子的人都瞬间看向孙生,示意他不要乱说话,孙生立刻闭上了嘴。
钟铭有些反应不过来,那人该不会是李棠吧?
正在这么想着,只听见外面有人嚷着道:“元嘉公主来了。”,整个酒馆的人都蜂拥而上,朝着窗户边挤过去,同桌的三个人不约而同都站起来挤到窗户边上,钟铭也跟着过去了,心中忐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