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正是上班高峰期,从顾家到学校要穿过一片商务区,像往常一样,汽车又堵在了路上。
车子走走停停,阳光透过车窗照在身上既温暖又舒适。
此时正是初春,草发嫩芽,花枝抽长之时,到处都充满着勃勃生机。
就连微风吹在脸上都像调皮的小猫在温柔的挠蹭,让人感觉安稳舒适。
贺汀坐在座位上,眼皮越来越沉,脑袋也渐渐偏向一边。
接受新的信息,开始一份新的生活,对他来说还是有些累了。
倦意如潮水般卷来,让他不知不觉便在汽车的颠颠簸簸中睡着了。
顾秋杭修长的双腿交叠,膝上放着笔记本电脑,此刻正专注地在键盘上敲击。
键盘有节奏地轻响,犹如在奏着一曲催眠曲一般。
贺汀的小脑袋一点一点地慢慢偏了过去,向他的肩头靠拢。
每每将碰未碰之际,就又挣扎着直了回去。
顾秋杭不由地侧头望了过来。
少年的唇角溢出了一点点口水,晶莹透亮,长长的睫毛微微卷翘地覆在眼睑上。
小脑袋随着车子走动而不停的一点一点,偏过来后又朦朦胧胧地挣回去。
睡的很不安稳,但很可爱。
他看着看着,眼底慢慢蕴起了笑意,唇角也随之翘了起来。
司机老陈在后视镜里看见自家少爷的表情,很是惊讶了一下。
顾秋杭很少笑,更很少这样温柔地笑。
眼看贺汀的小脑壳又慢慢歪了过来,顾秋杭忍着笑,想要扶他靠到自己肩头。
只是他的手才刚刚探出,电话铃声就突兀地响了起来。
安静的车厢内,铃声很是刺耳。
贺汀长睫扑闪了两下,猛地张开了眼睛。
他迷蒙着双眼从书包里摸出手机,正要接起来,却不料顾秋杭把手伸了过来。
贺汀怔了怔,感觉顾秋杭的拇指轻轻擦过了他的唇角,温热的触感摩挲过嘴唇。
他不由地耳尖泛红,发自本能地躲了一下。
顾秋杭好笑地摇着拇指在他眼前晃了几下。
亮晶晶的口水……
不由自主地,贺汀想起了对方让他舔面包屑的场景。
刷……,紧抿着唇的脸蛋儿,整个都红了起来,像被煮熟的虾子一样。
配着刚刚醒来的迷蒙呆萌感,很是可爱。
他的表现似乎取悦了顾秋杭,对方在他抿唇接通电话的时候,悄悄地挑起了唇角。
“喂。”贺汀小声说,还不忘偷偷瞟了顾秋杭一眼。
顾秋杭已经重新垂下眸子,正专注地敲击着键盘。
不知对面说了什么,贺汀听了一会儿,才轻声道:“现在不是很方便,等下午放学吧。”
电话那边是孟岭,唐栖的弟弟。
唐栖出生时因为心脏没长好,被父母在一个雪夜偷偷丢在了户外。
幸亏他命大,被夜里从外地回来的唐万里发现,抱回了家。
后来,他的父母又生下了一个健康的男孩,就是孟岭。
没想到,这么多年后,孟岭又找上了他。
孟岭今年16岁,比唐栖小一岁。
他找上唐栖便是为了通过哥哥,让顾家帮忙转学到X大附中。
X大是本国最好的大学,而能进入X大附中的学生也是非富即贵。
外面流传,如果能进入X大附中,那么便相当于一只脚已经顺利踏入了X大。
可想而知,X大附中的名额是多么的紧俏,唐栖也是托了顾家的福,才能在这里读书。
但其实X大附中并没有传说中那么神奇。
虽然升学率的确是高一些,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师资力量强大的原因。
能不能顺利升入X大,主要还是要看学生的努力程度。
只可惜,外面的学生却对这种传言深信不疑,孟岭也不例外。
在原世界里,孟岭也是找过唐栖的,但那时唐栖拒绝了他。
唐栖也有自己的顾虑与不得已。
一方面唐栖在顾家的地位本就微妙,他不确定这么无理的要求顾秋杭是否真的会帮他。
同时也担心不仅帮不到孟岭,反而会引起顾秋杭厌烦。
顾秋杭就是唐栖的一切,凡是有可能被对方讨厌的事情,唐栖都想尽量避免掉。
另外一方面就是,孟岭所在的市二中也是极好的学校。
唐栖认为孟岭在二中读书一样很好,没有必要非要进入X大附中。
但孟岭却不这样想。
也正因为这件事情,促使孟岭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他不知道通过什么路子,跟顾冬杭牵上了线,并说服顾冬杭帮他办理了转学手续。
顾冬杭的确帮他办了转学,但却在一次趴上和其他几个富二代一起玩弄了他。
出事那天晚上,孟岭还曾打过电话约唐栖过去,凑巧那天临时有事,把唐栖临绊住了,才让他逃过一劫。
孟岭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衣衫不整地被送到了医院,足足躺了一个周才能下床。
没过多久,这件事情就在学校里传开了。
面对着各种各样意味深长的目光与更为夸张的流言,还有恶意的嘲讽与捉弄……
孟岭再也无法在X大附中呆下去了。
自尊心也让他没脸再回二中,最后只能灰溜溜读了一个三流学校。
成绩自然也是一落千丈,整个人都颓废了下去。
顾冬杭虽被顾秋杭狠狠教训了一顿,但在学校里与那几个人仍然没事人一样,逍遥自在。
这也是贺汀为什么对顾冬杭深恶痛绝的原因。
而顾冬杭也同样地,认为唐栖兄弟两个骨子里一样下贱,两人关系愈加恶劣。
贺汀总觉得当初孟岭约他过去应该也是不怀好意的。
孟岭年龄不大,却极功利。
在唐栖与他接触的并不算多的日子里,便已感觉到这个孩子很拜金又虚荣。
很爱追捧那些并不把他放在眼中的富二代们。
但是再怎么说,孟岭也是唐栖的弟弟。
如果可以,贺汀当然希望能够帮助他,避免他的悲剧。
同时也是避免自己的悲剧。
但如果他真的是心怀恶意的话,那么他也不会让自己的善意一遍遍被践踏。
每个人都应当承担自己种下的因果,孟岭自然也不例外。
只是要怎么帮他,又是一个问题。
既然已经决定一满十八岁就离开顾家,那么现在就不太好再动用顾家的资源为自己办事儿了。
如此想着,贺汀便轻轻叹了口气。
他默默地整理着自己的同学关系,看有没有人能够帮得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