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子文的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额头上不知不觉的流出了一片冷汗。
不知道多久之后,霍子文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师叔师叔,你不在后山好好呆着,又跑出来干什么”年轻的和尚一脸急切的去拽老和尚的衣袖。
“休要放肆。慧圆,我观你面相,乌云罩顶,近日必将有血光之灾啊”
年轻的和尚闻言立刻露出哭笑不得的嘴脸,直接反驳道“您三天前还说慧通师弟红鸾星动,要娶媳妇了呢”他这师叔精神有些问题,偏偏又最爱给人看面算卦,不过寺里的大家谁都不会与他认真罢了。
就在霍子文因为老和尚的话而在心里掀起滔天巨浪的时候,李如意他们却在霍家吃喝正好。今日来霍家的可有不少人,除了平日与霍振兴交好的一些友人外,便是连县太爷都有列席。
男人们坐在主位上觥筹交错,把酒言欢。女宾这边,李如意也时时带着陆晓雨。
陆氏美貌非常,自然引得众人啧啧称赞,特别是在知道她是户部侍郎的女儿后,这种称赞中就更是带上了几分羡慕与巴结。
陆晓雨性格善良,知书达理,也不觉得和这些商妇民妇说话之类的有失身份,反而态度温软,言语诚恳,几乎没用多长时间,就让许多人喜欢上了她。
“也算是个好的”霍老太太趁着没人的功夫,偷偷与李如意咬起了耳朵“就是长的忒招人些,你回去告诉长松,让他以后多注意,没事少让媳妇出门。”老太太跟李如意以前一样,也是为了那件事情,多少有些耿耿于怀。但没办法,连霍二郎自个都不在意,她一老太太又能说得了什么。
“奶奶说的是呢”李如意这个惯会哄人的立刻就小声应和道“都说红颜祸水,就让长松关起门来,嚯嚯他自己吧”
“哈哈哈,瞧你这个做姐姐的怎么这样说自个弟弟”霍老太太被逗的前仰后合。
“二郎媳妇是说什么呢,哄得老太太这样高兴”鲁氏笑着问道。
鲁氏性格好,心眼也好,为人朴实无华,李如意平常没少与她交往,两家的关系很是不错。
李如意此时听见鲁氏发问,立刻嬉笑着说道“自然是在说咱们忠哥儿的婚事。”
霍二叔与鲁氏的长子,也就是霍子忠,婚事也在今年给定下来的,娶的是村里富户的女儿,两人也算是门当户对。提及这件事情,鲁氏显然也非常的高兴。霍家这辈儿,就属她孩子最多,如今一个个的都长起来了,婚事自然也跟着一个个的来了。说说霍子忠的婚事,说说霍子孝的学业,一顿家长里短下来,时间不知不觉地便过去了许多。
正在这时霍老太太猛然又想起一事来,她对着鲁氏问道“算一算时间,秀儿也快生了吧”
“是啊基本上就在下月月底了。”鲁氏说道“太太您又能看见一个重孙辈了。”
李如意也在旁边笑着表示霍秀儿的夫家如今可宝贝着她,什么好吃好喝的尽都可着她来,一丝半点的重活都不会让她做。霍老太太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又若有所失地叹息一声道“你们一个个的都好好的,只是不知道,那孙氏什么时候才能给大郎生个娃娃。”
李如意与鲁氏对视一眼,而后轻轻一笑,却是谁都没有去接这个话茬儿。
黄昏时分,酒宴散尽,众人纷纷满意而归。
半个时辰之后,去元若寺的马车驶了回来。
家里举行了酒宴的事情,自然是瞒不住的,特别是在知道今日宴请的是谁后,霍子文那本来就难看的厉害的脸色,立刻就变得黑紫起来。像只被点着了的炮仗般,霍子文一头撞进了父母的房间。
“父亲若是看不惯我,大可以赶我出去,这种调虎离山的把戏,用的未免也太下作了”霍子文冲着霍振兴大声嚷嚷道。
“这就是你跟父亲说话的态度吗”霍振兴本来尚算高兴的的心情立刻就晴转多云起来,对于这个曾经寄予厚望的大儿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霍振兴已经对他提不起什么希冀了,科考落榜不是什么大事,但落榜后不思进取反而沉迷于青楼花柳之间这便是自甘堕落了,在外面惹出祸事来也不要紧,可是对待自己的亲手兄弟却如此冷酷无情这便是人品的问题了。一次次逐渐累积起来的失望终是让霍振兴不再把振兴家门的希望放在他身上了。
“今日是我宴请长松夫妻过府做客的,你留下来除了平添尴尬外,还能作什么”霍振兴黑着脸色对着霍孔大郎哼声道“难道你还有脸出现在人家长松媳妇面前吗”
霍振兴的话仿若一把一把的尖刀,刀刀刺在霍子文的心口上。
说一千道一万,不过是看我现在前途不明,落魄了,所以才百般羞辱罢了
“你是我的亲生父亲,居然也如此势利”霍子文摇晃着往后退了三步,而后哈哈大笑道“都是一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我告诉你们,我霍子文是不会就这么认输的,老二算是个什么东西,他就是个小偷,就是个蠢蛋,注定一辈子都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他偷走了本该属于我的一切,他就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不可救药。你简直就是不可救药啊”霍振兴气的身体直哆嗦。
最后这父子两个在房间里大吵一架,霍振兴被气的一个晚上都没有合眼,便是躺在床上心脏都直突突,而这个晚上怒恨交加的霍子文也越发觉得这个家里他是呆不下去了再呆,非得把自个逼疯了不可。
三日之后,长松和陆氏要开始启程返京了。
李如意恋恋不舍得把人送到了县门口,直到随行的一辆辆马车再也看不见时,才允许眼圈里的泪珠滚落下来。
“等轩哥儿再大一些,咱们全家就去京城转转。”霍二郎搂着媳妇的肩膀如此说道。李如意哽咽的嗯了一声,倒是一旁的盼哥儿十分兴奋地表示,那他回去以后一定严格要求弟弟多吃neei ,他长得快一点,自个也能早一点和爹娘去京城玩了。而就在长松和陆晓雨离开的几天后,从老宅处传来消息,霍子文也留书出走了。
李如意总觉得这个场景有些似曾相识,待仔细一想后,方才记起,当初霍孔雀就曾干过一回这样的事情,那一次他带回来了个孙玉柔。
“又不是小孩子。”李如意摇摇头,越发觉得对方不着调“怎么动不动就离家出走。”
“谁知道他又发什么疯。”霍二郎露出一个懒得理他的表情“听说前些时日,他与爹大吵了一架,又是咆哮又是摔东西的,那场面可是热闹的狠。”
“娘这次怕又要病倒了。”李如意有些好笑地说道。
其实这个时候,霍子文就应该静下心来,好好的闭门读书,以他的天分,只要能去除骨子里的那股子浮夸劲儿,未必不能于科举上有所成就。然而,偏偏他实在是自视甚高,性子又经不起任何的打击,据说现在连书都不看了,每日里有也不知道在忙乎什么。
家里的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走过,转眼间,就到了霍秀儿生产的日子。
接到孩子平安出生的消息,是在一个午后,霍秀儿给吴家生了个男孩。洗三那日李如意亲自去了一趟,她给孩子打了一只银制花纹的长命锁,另外还有一对带着小铃铛的银手镯,霍秀儿包着抹额有些虚弱的躺在床上,因为孩子有些过大,她这一胎生的相当不容易,若是再想有孩子,怕也得是几年以后的事情了。
“孩子长得真壮实。抱在怀里沉甸甸,暖乎乎的,面相也好,一看就知道是个有福之人。”李如意怀里抱着孩子,一边真心实意的说着恭喜的话,一边还不忘伸出手指逗弄小宝宝。刚出生的孩子就是可爱,不像盼哥儿,越大越烦人。
“孩子取名字了吗”一旁的也来参加洗三宴的鲁氏笑着问道。
“叫吴兴隆。”霍秀儿有些腼腆地说道“是他爷爷给取的。”
他们是商户人家,自然盼望着生意兴隆,这名字取的倒是又吉利又接地气。
能够看的出来,霍秀儿在吴家的日子过的不错,人看着也不像在家里时那样瑟瑟缩缩的,身子骨长开了许多,精神头也很好,如今生了孩子眉宇间更是多处了几丝慈和的意思。每个女人都像是鲜花一般,若是有人惊喜呵护,滋润疼爱,那花儿开起来就格外的漂亮。若是相反,那干枯的速度也就格外的快。霍秀儿在亲情上得到得不多,但总算在婚姻上有所收获。
就在几人说说笑笑的空当,孙玉柔掀开门帘走了进来。
今日得她穿了一身八成新的月白色长裙,外面罩着了件银红色比甲,依然是那副柔柔弱弱的神态。
“二婶,弟妹。“孙氏轻声道“倒是我来晚了。”
鲁氏素来体贴,闻言立刻笑着表示不晚不晚,她们其实也才刚刚到。
李如意低头逗着怀里的孩子,一丁点打招呼的意思都没用。
笑话,她和孙氏联起手来要死要活的给二郎塞妾的事情,她一辈子都忘不了。
人善良没有错,但也不能软弱可欺。
李如意敬着孙氏,那是因为纲常伦理,她是二郎的生母,李如意心里再不喜,但也绝对不能撕破脸。但孙玉柔可不是她的长辈,居然也跟在旁边煽风点火,如意心里焉能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