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怀瑾眼中愤怒不逊于玉玄子,恨铁不成钢地喊道:“小豆子!”他铮得拔剑对准谢离:“你这妖人对我师弟施了什么妖法,让他、让他……跟你……行这、行这邪亵之事……”
他是个未成家的年轻男子,到底脸皮薄,面颊一红,到了嘴边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谢离笑道:“毛都没长全的小孩子乱说什么,亲个嘴怎么就邪亵了?等你讨了老婆,说不定每天抱在一起,亲的比我还有滋有味……”
“住口!狂徒竟敢在昆仑圣域大放厥词!”闻怀瑾怒喝:“放开我师弟,在我们昆仑山的地界撒野,今日饶你不得!”
“放开?你那只眼睛看我像在用强?”谢离挡在林故渊身前,眯眼望着“六两金”明晃晃的剑尖,笑得越发欢快,“可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如今小猫小狗也能指着我的鼻子说话了。”
他回头看了看林故渊:“别说,你们这套‘住口’、‘闭嘴’、‘大胆狂徒’的说辞真是一脉相承,不愧是同门师兄弟。”
林故渊低声道:“放规矩了,不要轻狂。”
“规矩?”谢离的眼角迸出一点寒凉的光,“不是什么人都能让我守规矩的。”
陆丘山从闻怀瑾身后闪出来,看看谢离又看看林故渊,险些惊掉了下巴,早忘了他的温文尔雅,只觉得就算当场天塌地陷,也不如眼前的事更让他震撼。倒是卓春眠七窍玲珑,飞快扫了一眼便低头不语,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亦是满面飞红。
玉虚子面容苍白,一脸的天寒地冻,两道浓黑长眉斜飞入鬓,隐隐藏怒不发。
谢离自下而上打量着他,笑着打招呼:“呦,大兄弟,不是冤家不聚头,咱们又见面了,您老人家身体一向可好?”
玉虚子被他的语气和称呼引动回忆,思忖片刻,道:“……是你?”
谢离笑道:“嗨,对不住了,又是我。”
当初谢离大闹兼山堂时扮作驼子,在少室山亦戴着人|皮|面具,玉虚子虽未曾见过他真容,但他何等澄明悟性?立即猜到面前这嬉皮笑脸的黑衣人就是当初在少林寺拐跑了林故渊的魔教妖邪,心说怪不得以故渊那般冰雪心性,却为了个“妖女”一而再再而三做出出格之举,原来两人早在昆仑山便结了渊源。
这么一想,忽觉林故渊与这人牵连纠缠,竟比对萍水相逢的女孩儿死心塌地还可信些。
他不失掌门礼数,淡淡冲谢离点一点头:“请教阁下名台?”谢离倒也礼尚往来,点点头,道:“无名小卒,不劳您老人家问询。”
昆仑派自道家衍生而来,习呼吸吐纳之术,驻颜延寿有方,玉虚子外貌不过三十多岁年纪,被他这几声老人家叫得甚是不自在,冷冷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既然与渊儿有这层关系,连名号都不敢报上来么?”
谢离道:“呦,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是你们所谓正派说的,我们可不讲究这套。”玉虚子一甩袖子,声色忽厉:“你乔装易容,行为鬼祟,迷惑我徒儿,是何居心!”谢离哈哈一笑:“是何居心?当然是要迷惑你徒儿,你自己不都说了,还问我作甚!”
“伤风败俗,胡搅蛮缠,无理取闹。”玉虚子再不想与他多言,把目光移到林故渊身上,剑眉一竖:“还没与那妖人拉扯够?还嫌丢人丢的不够多?给我回来!”
谢离张开双手将林故渊挡在后面:“我们两情相悦,有什么丢人的……”
话音未落,只觉细风拂动,一条白影自身旁惊掠而过,瞬息之间已跃到玉虚子跟前,林故渊双膝重重跪地,俯身一拜:“师尊。”
玉虚子厉声道:“你还知道回来!你私离思过堂,夜会魔教妖邪,要不是你玉玄师叔前来禀报,我竟不知道咱们昆仑山出了这等逆徒!”
林故渊颤声道:“弟子知错,请师尊责罚!”
谢离望着林故渊背影,满脸写着怔忡失落,僵在半空的手缓缓垂落。
林故渊仰头凝望玉虚子的苍白面色,嘴唇发抖,愈发愧疚难言:“师尊,师尊你的伤势如何?”“师尊为为我受伤,如今旧伤未愈,又为渊儿破关而出,渊儿问心有愧……”
玉虚子居高临下,冷眼审视林故渊的宽平肩膀,突然拉起他一条手臂,手指搭住他脉搏,林故渊不解其意,抬起头:“师尊?”玉虚子闭目细辨,一言不发。
林故渊平生最敬重师门,从不肯忤逆玉虚子半句,哪里再敢争辩?只好举着手一动不动,玉虚子诊脉诊的极为仔细,越诊脸色越是难看,嘴唇抿的越紧,到了最后,不近人情的严厉面孔仿佛罩着一层青灰怒气,卓春眠站在一旁,目露忧色,忍不住开口道:“师叔,故渊师兄身中奇毒,想必另有苦衷,请师叔网开一面……”
玉虚子的锐利眼锋朝他狠狠一剐:“住口,什么毒能成为他和妖人混迹一处的理由?若他真的明辨是非,便是举手自尽,又有何惧?!”卓春眠知趣的闭了嘴。
林故渊见玉虚子面色不善,更是惶然不安,玉虚子一把甩开他的手,从背后抽出长剑,当啷往地上一抛,朝谢离一努嘴,沉声道:“去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