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里没有路灯,黑黢黢的显得治安不好。有醉汉踉踉跄跄地走来,萧与时下意识想把沈如磐拉到身旁护住,她却往后一退,等醉汉从跟前走过,方才快步跟上。
巷子的尽头连接另一条街,街的两旁是高低不一的门店,都拉着厚重的窗帘,但又半掩半透出里面迷离的玫红色霓虹灯。灯光映照着墙上的巨幅壁画,都是不可描述的场景,充满了情/欲的意味。
这里居然是红/灯/区!
红/灯/区在国外是合法经营场所,不过沈如磐从未来过这种地方,心里悄悄犹豫。
眼看着要无功而返,她注意到公共露天停车区域,有辆熟悉的轻型摩托车就停放在那里。她再仔细打量周边的夜店,其中一家店的门头闪动着炫目的霓虹字:激/情/艳/舞,50欧。
肇事者显然就在里面。
沈如磐说:“我进去看看。”
萧与时微一张口,沈如磐又说:“你别进去了,会被误会。”
她的潜台词是什么,萧与时自然清楚。他沉默两秒:“你看见目标就出来,我来报警。”
“好。”
夜店内的音乐震耳欲聋,舞台周围的射灯来回扫射全场,刺得人目眩。不同年龄、不同国籍、但都浓妆艳抹的舞娘们扭动身躯,毫无顾忌地做着诱惑的动作,挑逗场下的男人们。这环境,沈如磐只待了几分钟就受不了。
幸好一曲结束舞娘们下场休息,音乐再响起时是中间助兴节目:轮滑火舞。
火舞表演者,恰巧就是撞到沈如磐的少女。
少女穿着特制的轮滑鞋,在舞台上升起的火柱间花式绕桩、腾空跃起。在韵律感十足的大鼓乐伴奏下,她足下的舞蹈热情奔放,极富感染力。
沈如磐挺惊讶。少女在火柱间的快速移动的步法是变刃弧线步。那是花样滑冰才会使用的,唯一一种用单脚完成的非转体步,也叫蛇形步。
蛇形步步法较难,却在一个情/色场所出现,并且是借用轮滑鞋实现,实在让人惊奇。
音乐接近尾声,少女环场绕行,用一个翻身跳跃作为结束动作。她起跳时的速度非常大,腾空距离极其高——如此惊人的高度,很多花样滑冰男选手也望尘莫及。
假如她成功落地,观感十分震撼;只可惜她落地不稳,狠狠扑倒在地上。场下嘘声一片。
少女吃力站起,滑向场边。
沈如磐见她下台,赶紧穿过拥挤的人群跟上去,恰好目睹少女挨了夜店老板一记巴掌。夜店老板气呼呼地说:“娜塔莎,你下次再砸场子,直接给我滚!”
娜塔莎的脸肿了。她没有答腔,捂着脸沉默地回到后台化妆间。
化妆间没人,她这才显露真实情绪,红了眼眶。
过了一会儿她用手揉散眼泪,抬头看见镜子里的沈如磐,愣住。
沈如磐开口,语气不佳:“把钱包还给我。”
娜塔莎怔了怔,几秒后反应过来:“我没有偷你的东西。”
“我的朋友就在店外,如果你不交,我马上叫他报警。”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娜塔莎情急之下说不清楚,拉开衣柜自证清白,“你可以搜,我真的没有拿你的东西。”
衣柜里空空的,除去一双花样滑冰的冰鞋。鞋子表面老旧,鞋底冰刀也不光亮,分明需要换新。
沈如磐登时无话了。
娜塔莎的容貌是亚裔混血儿,乌黑的短发,褐色的眸子,高挺的鼻梁,一张脸青春气息十足又带着纯真,似乎不像偷东西的贼。
沈如磐觉得自己可能弄错了,转身离开,走几步想到什么,又停下补充两句:“你不要把花样滑冰的技巧用在轮滑上,很伤脚。还有,起跳过高失误率也高,那是因为身体很容易过分地向圆内倾斜。”
娜塔莎惊诧。
方才相撞时,她以为沈如磐身有残疾。然而现在沈如磐走路带风,还能指导花样滑冰,根本不是普通人。
娜塔莎稍稍迟疑,追上去拉住沈如磐:“你是花样滑冰教练吗?”
沈如磐没作声,娜塔莎当她默认,迫不及待地问:“你收费贵不贵?能不能指导我?我报名参加了花样滑冰超级挑战赛,马上就要比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