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少主的心不在焉,平手政秀当然看得出来,但他也只是归结于小孩子的好动和注意不集中而已,并没有多做他想。
不过既然主公把教育少主的重任交给他,他自然要竭力去做。
所以哪怕自家少主并没有多用心,平手政秀的教育仍旧是一丝不苟的持续到规定的时间结束。
那一天,织田信长的精神都有些恍惚,她已经接受了自己女扮男装将要在乱世中撑起织田家的未来,自己的命运,当然要掌握在自己手中。
没想到,命运却给她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织田信长是什么人,哪怕是她这种对日本历史并不算特别熟悉的人,也对这个名字耳熟能详。
若不是本能寺一把火,只怕最后天下绝对不会落入德川家的手中。
而这种距离天下人一步之遥却不得跨出的悲剧性结局,却是日本人最为喜爱的结束方式。
就像花,凋零在即将最盛之际。
结束课程后,织田家的少主在回廊上坐了下来,看着庭院里熟悉至极的景色皱起眉头。
虽然已经来到这个世界有几年的时间了,但她骨子里仍旧是华夏之人。华夏几千年来的传承已经融入她的骨血中,从古至今,华夏歌颂和赞扬的是胜者,讲究的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所以她对于这种为他人作嫁衣的事没有丝毫兴趣,也不想作为悲剧英雄为人铭记成百上千年。
她不想要失败。
更况且,现在的她虽然有作为织田家家主不会输给别人的自信,却并没有狂妄到认为自己一定能比历史上的织田信长做得好。
乱世造就英雄,织田信长不能被称为英雄,她更乐意称这样的一个人为枭雄。
在这样的世道,比起英雄,她更赞赏枭雄,但欣赏是一回事,超越却是另一回事。
“呵,”随意捡起一颗石头,织田家的少主将之扔了出去,“真是比想象中还要糟糕,也还要精彩的人生啊。”
再次捡了颗石头,她这次没有扔出去,而是在手中掂量着,就如同她衡量利弊的思绪。不管她是不是织田信长,既然她顶了这个名字,必然就与既定的历史有了不同。
以现在她的能力和眼界,若说要规划谋夺天下,未免也太过于自负。
就算是历史上的魔王,她敢说,在打败今川义元之前,只怕一统天下的野望,也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而已。
更何况,她现在还只是织田家的少主,而织田家,连尾张都尚未统一。
一口气,是吃不成一个大胖子的。
所以,她现在要做的,不是不切实际的妄想着天下,而是脚踏实地从头做起。
作为乱世里武家的少主,习字、练武、学习排兵布阵,研究天下大势。
这些都是之前规划好的,并不需要多少修改,不过既然顶着织田信长的名字,她或许可以将目标定得更高一点,做更多的准备工作。
毕竟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而她的优势,就在于比这里所有人都多了数百年的见识,也多了知道历史走向的把握。
比如,她知道在历史上,武士刀必然被枪支所替代。
想到这里的时候,织田信长的眼睛突然一亮。
才几岁的孩子,还看不出成年后的魅力,但在这一刻,她也显得分外的神采焕发。
之前她父亲就提到过,女人比起男人天生力弱,这样她就需要比别人花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在习武之上,以轻灵快捷取胜。
但若有了火/枪呢?拿着一把枪,她可以轻松干掉比她孔武有力的男人。
而若真是要站上争夺天下这个战场,拥有铁炮队的织田家,绝对比其他所有大名都有优势。
如果她之后的队伍,能以火/枪为武器,以纪律为准绳,以悍不畏死为理念。
说不定,她真能训练出一只纵横天下的劲旅。
当然,这一切都还只是她的想象,她即没打过仗,也没练过兵。
但她有见识,也愿意下苦功与实际相结合,又有谁说一定不可能呢。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但若连想都不敢想,那就更不要说开头的勇气了。
她现在已经拥有如此明显的优势了,又有什么不敢想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