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
躺在被窝里,怀中的源鬼切信赖地依靠在他的怀里。
也许是自己的气息让他很安心,窗外的雨声如同最好的安眠曲。
源鬼切睡得很沉,源赖光却突然地又梦到了被他抛弃在那段历史里的鬼切。
正如同他奇迹般地创造出了前所未有的式神鬼切一般。
在鬼切存在之前,他也曾试验了许多次,有无数的失败品。
事实上,在寻找和创造另一振足以突破世界的束缚而全新存在的鬼切的时候,源赖光也就做好了自己会失败的准备。
只是这一次,或者说这回的每一次失败,都意味着更加深刻的铭记和伤害。
哪怕源赖光对自己情感的控制达到了极致。
但凡只要他花出去了相当的心血,就不可能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即使这样的一点疼痛和伤害不足以对他的行为和判断造成任何的影响。
从戒指上的东西被触动,源赖光就立刻到了那个世界,定位在了鬼切的身边。
鬼切倒在血泊里,固执地看着,瞪大着眼睛。
源赖光就知道,鬼切是在等他。
他站在那里,等着鬼切开口。
哪怕他一个字不说,只是心里呼唤或者手指动一动,源赖光就会出手。
虽然期待这一振作品能够自己突破,冲破束缚并且活下来,但源赖光不会真的一点都不做地看着。
只要他开口。
这振鬼切是源赖光原本世界的,独属于他的第一个成功的作品。
不是其他世界的鬼切,是他的本源世界的鬼切。
这振鬼切是源赖光第一个欢.爱的对象,对于彼此来说都是唯一。
尽管没有什么雏的情节,但某种程度上,第一个和最后一个一样,都有着特别的意义和重要性。
而这振鬼切同时还是完整的,没有分出其他支线世界,被支线的自己分去力量,保持了绝对的力量上的天赋。
当然,他也可以用源赖光的那种击败其他世界自己的方式,只是这样对历史意义并没有源赖光大的鬼切来说所获得的提升效果会显得差强人意。
可是妖怪鬼切只是这样固执地看着他。
直到猩红色的眼眸一点点失却神采。
在他被世界意识占据身体重新苏醒之前,源赖光便看不下去地转身了。
他知道,从此之后,这振鬼切将再没有任何特殊的价值,他会成为这个世界的代言,同时也是最忠诚的傀儡。
他将永远不会诞生更进一步的自我意识和人的意识,他所存在的所有和唯一意义,都将只是为这个世界意识承担一部分的载体责任,同时作为一个棋盘上的棋子,完成他该有的历史使命和责任。
鬼切不会就这样死去。
在这场他自身意识和世界意识力量的对抗中,他只是会被力量打败,最终成为这份力量的傀儡。
他无法像源赖光一样,直接抗击整个世界,源赖光所寻找到的最保险的一种可能成功的方法,就是将世界意识的力量放进他的身体,用他自身的一点意志进行对抗,这样局限于自身的对抗自然存在一个极值,并非是源赖光那种真的抗争全世界。
只是鬼切依然还是失败了。
妖怪鬼切不肯低头,不肯为他做事。
直到最后一刻,他都只是用那种复杂的神色盯着他不肯移开。
这种该死的固执和尊严,也许也有源赖光给他教导的那些人类武士的品质在,但他并不感到满意。
源赖光感到有些好笑,又感到有些遗憾和失望。
比起世界赋予他的无法反抗,他最想抵抗的居然是自己对他的一种影响和操控。
而源赖光曾确实对这振鬼切寄予厚望,属于他的完整的强大的创造品,多么棒的称谓啊。
如果鬼切真的不愿意为他卖命,或者说鬼切不愿意做他的伴侣或者仆人,那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作为源赖光辛辛苦苦地创造出来的一个具备反抗命运能力的强大创造品,他就真的必死了吗
源赖光给了鬼切反抗的机会。
如果是过去的自己,只会直接抹去所有的可能。
但审神者源赖光能够容忍安倍晴明这样的对手存在,又真的不能够忍受这样一个叛徒鬼切了吗
其实不然。
如果鬼切服软退缩,缓兵之计让源赖光救他,先摆脱世界的控制,随后又寻求新的脱离源赖光影响和控制的方法,这样真的不可行吗
当然不是。
这是完全可以的,也是可能的一条路。
和世界给予的那种完全的不可反抗不同。
源赖光所做的,说到底只是一种人力的人心的计谋上的控制。
他实质上没有用任何的咒术束缚,而且到了能够到打破世界规则的程度,咒术的控制力其实也不一定有多少了。
他不过控制了鬼切的情感,鬼切并不是无法逃脱的。
只是他控制的还不够深刻,鬼切反抗的欲望又不够强大,两方抗争造成一种无解的结果。
在源赖光看来,最终鬼切选择了自我毁灭来解脱——懦弱的逃避。
他从不会给任何人一个死路。
总是会有出口的,只是鬼切自己选择了以死亡结束。
不期然地,闭眼之时,源赖光脑海里再一次一晃而过那个固执的眼神。
他亲眼看着那双眼眸里让他满意和喜爱的神采一点点失去,最终被虚伪的世界意识填充。
源赖光并不会为他失落太久,正如他立刻回到过去的时间线,分割出了一个支线世界,又以强硬的方式让式神鬼切觉醒突破束缚,并且带走了他一样。
源赖光为妖怪鬼切感到遗憾,却也明白他凝聚在眼眸里的千言万语,在最后的眼神里,一定有某种恳求的意味在,只是并不是求他帮他,而是希望自己不要忘记他。
源赖光满足了他的愿望,尽管他也不知道自己会记得那恶鬼多久。
但他至少给了他的第一振一个还算完全的最后的体面。
他把“鬼切”的名字留给了他,斩尽天下恶鬼之刀。
“呵……”源赖光轻笑了一声,雨幕未停,恍恍惚惚的暗沉。
“主、主人……”怀中的人被吵醒了,披散的长发划过脊背,他下意识地抱住了口中的主人,赤果的肌肤相触,温度彼此传递。
“要再睡会吗”源赖光摸了摸他的头,柔软的长发是记忆中细腻的手感,而不是妖怪发丝微硬的感觉。
“不了主人。”源鬼切主动献上了一个吻,同是不着寸缕缩在被窝的两个人自然都被勾起了欲望。
从此以后,在源赖光身边的,只会是源鬼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