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女儿肯定不会嫁给葛春茂,江若婉还是认真地打听了葛家的情况。
葛春茂的祖父与陶老太太是兄妹,已经过世。葛春茂的父亲开了个南北杂货铺子,生意不甚红火。
陶府二老爷陶士荣是工部主事,六品的小官在京都实在不算什么,工部里采买大宗物品的肥差也落不到他的头上,不过混在工部里偶尔也能捡漏,一些零碎物事的采买上面看不上,陶士荣也能捞到几次。
每到有这种好事,陶士荣就和葛家的杂货铺子合作,两人都能得些好处。
就这样,葛家的日子也过得下去,算是小有资财,但绝对不像老太太说的“家底丰厚”。
至于葛春茂本人,身材偏矮,小眼睛塌鼻梁,离“一表人才”相差甚远。
葛春茂整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将家里的大小丫鬟祸害了个遍。
听着江若婉声音轻柔将葛家的情形细细说来,陶士铮剑眉紧皱。实际上,他除了拜托江若婉,还派自己的长随去打听葛家的情况,就是为了在女儿的婚事上谨慎一些。江若婉说的话与长随一模一样,两相印证,显然葛春茂不是良配。
“多谢苏夫人如此费心。”陶士铮抱拳施礼。
江若婉道:“我既然做了灼灼的义母,自然要多看顾她一些。陶大人也不要怪我多言,虽然说亲上加亲是好事,可这葛家实在不是一门好亲。”
陶士铮道:“苏夫人所言极是,葛家的亲事我会推掉的。”
……
江若婉离开陶士铮的院子,就去了夭夭住的玄都院。
她虽然认了夭夭做义女,可这还是第一次来女儿住的院子。看着屋里的摆设,江若婉心疼地将女儿揽在怀里,叹道:“这样的屋子如何能住人?偏僻些倒也罢了,可这桌椅茶具屏风床榻看起来都不舒服,我的……女儿如何能住得惯?!”
夭夭从小锦衣玉食娇养长大,虽然江若婉对她要求比较严格,那也只是礼仪学识上,在吃穿用度方面却从未苛刻过她。看着那硬邦邦的床,江若婉恨不得立刻将女儿带到隔壁苏府去住下。
夭夭笑着捏了捏母亲的手,她能死而复生,即便只是暂时的,也已经很满足了,这些身外之物她早就不在乎了。她拉着母亲去了书房,将房门关上,指了指外院的放向。
江若婉笑道:“放心,陶大人说了,会退掉这门亲事的。”
夭夭写道:“恐怕老太太不会轻易放弃。”
江若婉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夭夭别怕,有娘在,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
老太太听陶士铮说对葛家并不满意,气得把陶士铮桌上的茶壶一把扫到地上,摔了个四分五裂。她怒目瞪着陶士铮,斥道:“灼灼不过是个傻子,有哪家人愿意聘个傻子当主母的?我也不过是心疼她是我的亲孙女,这才舍了娘家侄孙给她,茂哥儿娶个傻子已经是万般委屈,你倒是挑三拣四起来了!你也不看看,灼灼都已经十五了,可有人家来相看?”
陶士铮眼皮轻轻一撩,瞥了怒气冲冲的老太太一眼,“如果找不到可以放心托付的人家,我宁愿灼灼一辈子不出嫁。”他本来也是这么打算的,女儿无知无觉,又不会说话不会写字,就算被虐待了也无法告状诉苦,再好的人家他也担心女儿嫁过去受委屈。
他原本的计划就是养女儿一辈子,等到他百年之后,就将女儿托付给儿子,姐弟两个感情一直很好,只有让儿子照顾女儿,他才能放心。
葛春茂这样的人,就算女儿痴傻他也不能许配,更何况,女儿眼看着变了,变得心灵性慧聪颖活泼。
老太太见他油盐不进,怒道:“我陶家不养一辈子的闺女!灼灼必须出嫁!”
陶士铮眼皮微垂,淡淡道:“婚嫁之事是父母之命,没有合适的人家,我是不会让灼灼出嫁的。”
婚姻大事,先是父母做主,没有父母的才会由祖父母做主,连祖父母也没有,就由近亲族人做主,这是本朝的规矩。老太太气了个倒仰,有陶士铮卡着,她还真没办法插手灼灼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