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手中捧着乌龟回头看向两人,最后视线落在陈然身上,冷冷道,“以后不要进我房间。”
以前陈默虽然不喜欢别人动他的东西,但陈然却可以在他的房间畅通无阻,除了有一次摔坏阮萌送的飞机模型之外,其他东西陈默都没有禁止陈然,这是陈默第一次对陈然说出不许再进房间的话。
陈然眼中瞬间含了一泡泪。
秦楠拉着陈然下了楼,很快,一楼就响起了陈然的嚎哭声,这时陈永国回来,看到嚎哭不止的陈然,问秦楠发生了什么事,秦楠把事情简单解释了一遍。
陈永国搂过陈然,哄了两句,然后对秦楠抱怨道,“都怪你生了一个怪物,整天呆在房间里不知道折腾些什么,吃我的喝我的脾气还挺大。”
秦楠抬头,“你什么意思?儿子是我一个人生的吗?就我一个女人能生的下儿子吗?”
陈永国和秦楠吵了起来,秦楠指责陈永国每天回家晚,陈永国指责秦楠没有好好教育孩子。
保姆缩在厨房,躲开吵得面红耳赤的两人。最近这半年,陈永国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两人之间经常吵架,她已经习以为常,反正作为外人,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了。
最后吵架以陈永国大声的拍上门离开而结束,秦楠枯瘦的背影一个人坐在客厅,看着电视上又笑又跳的小品怔怔的发起了呆。
陈然已经回到自己卧室,每当这时候,他就会躲回自己的房间。
保姆早早做完年夜饭,就准备回家,路过客厅的时候,和秦楠打招呼,秦楠只是简单的应了声,保姆忍不住叹了口气,她给这家人做工这么多年,眼看着秦楠从一个年轻漂亮的富太太慢慢的变的枯瘦灰败,现在秦楠把所有宝都压在二儿子身上,然而还是拴不住老公的心。
保姆走出防盗门,站在外面小花园里看了眼这颇为富贵的小洋楼,即便是嫁了有钱人家,也不见得会幸福,豪门里的是非她见多了,她从来不会教育女儿嫁个豪门什么的话,这个世上,啥都没有自己有钱有实力重要,她骑着自己的电瓶车,准备回家,她家老头子早就做好了年夜饭等着她。
楼下陈然的哭声,秦楠的抱怨声,陈永国摔东西声,还有电视里男女主角海誓山盟声……
这些声音交杂在一起,汇聚成一曲刺耳的乐章。
陈默戴上隔音耳罩,隔绝了楼下的吵架声,也隔绝了手机的震动声,他就把乌龟放在书桌上,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它。
他期待着奇迹的出现,然而小乌龟始终垂着头和四肢,再无动静。
阮萌初三回来,一进家门放下东西就去了对面,路过门口花园时,发现里面对了一个小土包,陈永国依旧不在家,一楼只有秦楠和陈然,两人也不似往日般热闹,阮萌发现氛围有些不对,但也没多问,打了个招呼就上了楼。
来到陈默房间,陈默没有回头看她,一直埋头做数独,阮萌走进去,没有在地上发现小乌龟,她以为是它爬到了床底下,也没在意,她和陈默道,“新年快乐,这两天怎么过的?发你短信也一直没回。”
陈默从数独本中抬头,似是刚发现她来,他的视线好一会才聚焦在她身上,他手中拿着铅笔,头埋在阴影里,“死了。”
“死了?它现在在哪?”
“花园里。”
阮萌想起刚才路过看到的那个小土堆,心里明白过来,她沉吟了一会,没有问原因,而是安慰他,“这个世界总是充满意外,许多时候我们都意料不到会发生什么。”
陈默眼眸低垂,里面有一层朦胧的雾气,像一只迷茫的鹿,他认真的想了想道,“我不喜欢意外和改变。”他喜欢事情按部就班发展,喜欢周围的一切都保持不变。
阮萌回,“有些事情会变,有些事情不会变,比如我们之间就永远不会变。”
陈默抬起头,对面的少女神色认真而又笃定,窗外冬日的阳光不算热烈,洒在两人身上,暖洋洋的,因为意外和改变而产生的难过、焦虑、恐惧,此刻都消融在这抹暖色里。
陈默点了下头,嘴角微微上提一个弧度。
他和阮萌永远不会变,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