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生光是和你见上这一面,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九月的这个凌晨好像没什么不同,住宅区灯火渐暗,进入睡眠的时间,变得静谧。
那一群夜生活丰富的人仍然在寻着自己的开心。酒精香烟和电音,人挤着人,音乐声大到耳膜爆炸。
这个的环境很难让人平静,好像一切事物都是躁动的。
内场台子里的国家一级蹦迪运动员跟着音乐踩点蹦,也有喝大了喝飘了瞎蹦的大哥,完全没有美感可言,却也在这台子里玩得开心。也有心怀不轨的人,借着人多,蓄意贴在姑娘身上。
人多,就各有各的模样和姿态。
DJ把音乐转到Dubstep,台子前几排的人齐齐地操栏杆。空气中的烟酒味就着这氛围,更加让人迷醉,哪还有人在乎现在是几点,或是天亮了没。
台子里间断喷洒干冰和纸片,陆而旖迎着这些增加气氛的物件从台子里挤出来。
细碎的纸片和干冰挡住了视线,她笑着,用手挥了挥,散开了一些遮挡物。
不断有人往台子里挤,有人路过陆而旖,不知是刻意又或者是兴起,问加不加好友。
陆而旖的目光掠过说话的人,这种地方就是这样,鱼龙混杂,谁又知道加联系方式的目的是什么。
来之前朋友再三交待,除非是真的特别感兴趣的人,否则别把自己的联系方式乱给。
陆而旖显然没什么兴趣,蹦得累,只想回卡座待一会儿。
她在人群里穿梭着,就这样,她看见了程纪年。
他仰躺在一张沙发上,旁边的卡座上几个人挤在一起,他一人却占据了一整张。他躺着没动,一件衬衫被揉得皱皱巴巴,盖着他的上半张脸。
隔得太远陆而旖看不清他的嘴唇是不是在动,是不是在和别人说话。只能远远望见那件衬衫没遮住的下半张脸,下颚的轮廓线条,分外性感。
她的卡座就在这人的边上,她继续挤着,又往那边近了一些。
不远处另一拨人不知道在闹什么,男男女女笑着吵着,震耳的音乐也没能盖住他们的动静。
旁边的人轻推了推程纪年,大概是说了些什么。他扯下衬衫,偏过脑袋看着那群人。
看着看着,唇角就勾起来了。
离得近了,陆而旖切切实实地看见他笑,他仍躺着,甚至懒得用手支起身子。不过是歪了歪脑袋,懒懒散散的模样。那样的恣意,和,好看。
而后又把衬衫盖上,阻隔开所有霓虹陆离。
陆而旖的卡座上坐着几个认识的朋友,明明同样是第一次来酒吧,陆而旖的室友还只敢坐在卡座上感受一下气氛,她却已经可以和人去舞池里蹦得开心。
陆而旖挨着室友乔乔坐下,拿了个新的杯子给自己倒酒,问她会不会觉得无聊,要不要喝几口。
乔乔说话的声音放在平时大概是个正常音量,在这样的环境里陆而旖只能看到她的嘴张张合合,一个字也听不见。
分明只是隔了一点点距离,陆而旖对着她喊,“你大点声呀,听不到。”
乔乔把手机收起来,朝她的方向靠近,“我说,我就不喝酒了,我怕我等会要是也喝飘了,扛不动你。”
陆而旖没回嘴说什么,伸手拍了拍乔乔的腿示意她安心。
一块玩的都是认识的人,其他几个人也蹦了一会儿回来,坐下就问玩不玩骰子。
这个游戏说白了就是吹牛,看完自己的点数之后,彼此都不知道彼此的点数,轮流瞎说所有人某点数的骰子加起来共有几个。要吹得让人信服,如果有人质疑,就大家一起开了数个数。质疑成功,被质疑的人罚酒,质疑失败,质疑的人就要喝酒。
这个游戏陆而旖是上大学之后才学会的,玩得不好不坏,运气来了也能赢几把。
出来玩的人多半就是为了一个开心,陆而旖这个人爱玩,接过朋友递过来的骰盅就问输了罚多少。
朋友最怕陆而旖这种喝酒不要命的劲,杯子往桌上轻轻一磕,“不要玩太大了,输一把,一杯扎啤可以吧?”
这群人里边就陆而旖和乔乔两个姑娘,乔乔不参加,大家就让陆而旖这个唯一玩游戏的女孩子先开。
陆而旖的手按在骰盅上,掀开一部分看里边骰子的点数,又重新把骰盅盖回去。稍稍沉吟一会儿,“十三个二。”
玩的人一共八个,个数从九个起报。虽说如果猜的点数不是一的话,一可以当作任何数。可是一上来就报十五个,还是有些多了,多少给人一种指不定陆而旖手上就全部都是二的感觉。
下一个人半信半疑,见陆而旖一副运筹帷幄的模样,难免就有点相信。跟着往上叠加,“十四个二。”
话音刚落,再下一个人还在思考自己应该喊什么,陆而旖却食指往桌面上一叩,喊了一声“开”。
几人闹哄哄地数自己的骰子里有几个二,陆而旖把骰盅一开,里边是个顺子,等于是一个点数也没。
总数不足十四个,那人要被罚酒。被陆而旖坑了的人,开玩笑地推推陆而旖,“我靠,大哥你不是吧?上来就玩我?”
陆而旖笑呵呵地给他满上两杯扎啤,“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巧了你坐我旁边。”
后一个人开前一个人,输了只要罚一杯,可是其他的人开,却要罚两杯。陆而旖这个玩法有些冒险,如果刚才是她没猜准,被罚两杯的就是她。
乔乔扯了扯她的袖子,“万一刚才输了怎么办?”
陆而旖侧过头看她,耳垂上挂着的坠子晃了晃,金属的材质微微折射着光,面上的笑容也是明晃晃的。
“输了就喝啊。”
其他朋友又招呼着说来下一把,刚才输的那人气呼呼地势要和陆而旖做对到底,一定要把陆而旖喝倒。
对方来势汹汹,陆而旖自知自己技术不行,不用多想都知道自己可能会被喝趴。故作无奈地举手投降,“别别别,我错了我错了……”
陆而旖记不得自己喝了多少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