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岛从有记忆起便被人夸是天才,不是普遍意义上的聪明,而是冠以“天才”之名。
学什么都很快,记忆力强得可怕,任何东西都能轻易上手,就算是全然陌生也能轻松无比。
川岛一度是没什么实感的,大概因为没有比较,身边也都是智商优秀的小伙伴,很难产生能直观对比自己是非常聪明的那类条件。
直到终于有了什么也学不进去的阶段。
不管是什么,只要是要强行灌输、是要接受学习的新事物,都会换来剧烈呕吐的后果,最严重时胃像灼烧一般疼痛,可明明没有关于胃方面的疾病。那些所谓的精英训练更像是符咒一般扭曲而无法辨认,只剩下一阵阵的反胃与头晕目眩。
“”
面对迹部探寻的目光,川岛坦然承认“确实是真的。不堪回首的过去啊,迹部你那时候还在英国念书吧。”
迹部的整个国小时光都是在遥远的英国度过,直到国中时期才独自回国。
开学典礼上川岛一眼就将他认出,毕竟那份多年如一日的骄傲张扬旁人实在难出其右。
“哦”微微上扬的语尾,迹部意味不明地沉吟,“早知道有这种事,看来我更应该留在国内。”
川岛拿起杯子,四平八稳地回应“那真要庆幸你没有。”
喝下一口温水,眼角余光不可避免地看见身旁的赤司,手腕抵在桌沿,白净如玉。
川岛并不喜欢打篮球,没有任何外因,单纯的不喜欢。
会接触这项运动完全是因为赤司。
大概是由敬慕的母亲所送的礼物,赤司对篮球这项运动有着初始的好感,接触之后所产生的喜爱不可否认,于是总会抽出时间练习。
最开始是为了讨好赤司,想要和其变为同盟的计划让川岛胡诌了一通自己对于篮球的渴望,顺便还讴歌了一下自己泛滥真挚的友情。
怀抱篮球的红发男孩静静地望着他,过于专注冷静的目光莫名让人有一种被彻底看穿的洞察感。
川岛咧嘴笑了笑,大胆地勾上对方的肩膀“愣着干什么走啊,我还等着你教我呢。”
赤司抿唇避开,太过明显的回避动作,川岛顿时不满了“赤司你这就让人很受伤了,躲什么啊诶你走慢点,我跟丢了怎么办”
黑发男孩不依不饶地凑过去,话多得不可思议,坚持要保持“勾肩搭背”的姿势,但平心而论,赤司征十郎长到这么大都没被谁在走路途中这么动手动脚,不适应是肯定的。
“你先放开,好好走路。”
“不要,放了你就跑了。”
察觉到赤司微小皱眉的面部表情变化,川岛笑眯眯地退开些距离,摊开手,好商好量的语气“谁让你总是对我爱搭不理的,我就是想和你一起打篮球嘛,不然你一个人多孤单啊。”
他说得无比真诚,笑起来诚挚又热心,“带带我呗,阿征”
突兀的亲昵称呼打得人措手不及,川岛趁机再度缠上去,这次倒没有再被干脆拒绝。
当诗织阿姨看见他们一起在庭院打球时,露出了分外温婉美丽的笑容。
他最早接触篮球的师父是赤司,这也就是说,所学基本都是赤司一手教出来的,后来虽然也有专门的教练,但早期被影响的痕迹根深蒂固,风格成形便再难改变。
后来放弃篮球,很大程度虽然只是因为不喜欢,但到底也不能否认有几分规避的情绪在。就算是对篮球足够擅长,也仍然在入学冰帝那一年选择了完全不熟悉的网球。
隔壁桌的小池和神田不知道在讨论什么,本来还是前者单方面的喋喋不休,在某句话之后突然就触动了一言不发的神田,很快皱着眉头小声地与其争辩起来。
剧本之争的风波算暂且告一段落,赤司与迹部最后的一锤定音足够有力度,两人也没有再为此争执。
迹部的手机接连响起来,随之是本人愈发凝重的脸色,川岛一句“怎么了”还未问出口,迹部已经拿着手机起身,边拨出通讯边走向门口。
川岛耳朵够灵,恰好在门合上的那一刻听到了半截“おとうさん”的发音。
他不由地转过视线,正好店员端着一锅热气腾腾的汤豆腐经过,堪堪挡住视线,川岛有些可惜地准备收回目光,就见那锅料理猝不及防地往赤司身上倾洒过去。
“”
千钧一发的情况下连预警的话都说不出来,仅能凭下意识伸手过去将赤司推开。
热汤洋洋洒洒地淋在手臂上,川岛不可避免地倒抽一口冷气,身旁的人蓦地拉着他站起,反应快得不可思议,瞬间的距离拉近,川岛甚至能清晰听见赤司呼吸瞬时的紊乱与屏息。
“洗手间在哪里拿剪刀过来”
背景音里有人惊呼起来,场面乱作一团。
川岛意识回拢得很快,如同迅速扩散的痛觉,片刻的眩晕后便回过神,因此被赤司拉去后间的过程中,他其实是完全清醒的。
也因此更能直接地看见,素来稳重冷静的赤司征十郎在那段短暂的时间里,露出了怎样转瞬即逝、却足够令人惊讶的慌乱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