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大帅痛定思痛,第二日在出门之前特意去找五姨太,痛陈她对胡玖的不当教导:“……那丫头也不知道从哪个山沟里跑来的,对这些事情全然不知,娘要说说她,别让她傻呼呼穿着睡衣跑出去。”
从胡玖的只言片语里推测出来的,这丫头搞不好从小跟着个隐世的神棍长大,才会对人情世故全然不通,身上总带着一股闭目塞听的傻气,让人不忍直视。
五姨太年轻的时候走的可是奔放派,堂子里的姑娘们为了拉客,什么招式没用过?还有只穿着肚兜披着轻纱招摇的姑娘。
男女之间,说穿了不就是那么回事嘛?
但这种话对着儿子不好说,只要儿子开了窍,对胡玖着紧就行。
以她老人家多年在后宅子里实践得来的经验,想要一股脑儿传授给胡玖也得花不少日子,但想要拢住男人的心,投其所好活学活用才最重要。
“这事儿也是我的疏忽,你不用担心去忙公事,我好好教她就是了。”
前脚易修出了门,后脚她就忙着派人去打听:“都好好打听清楚了,府里小姐们请的家庭老师都教的是什么?照原样给阿玖也请几位过来。”
五姨太以养闺女的兴致准备好好把胡玖改造一番,总也不能比大帅府里那些上新式女子学堂的人差吧?
她还雄心壮志,兴致勃勃想着哪一日把胡玖教成了新式的才女,必要洋文钢琴画画都来得,会穿衣打扮,拉出去能惊掉一票人的下巴,全然不知胡玖的那双狐狸爪子是否能够胜任这些功课。
易修交待完之后便窝在书房处理公事,他还记着胡玖那句“桃花运在三日后正南方”之语,打定了主意今日不出门,召了南城水利处处长来讨论防洪之事,一直忙到了傍晚。
其间还看到胡玖带着黑熊下楼玩儿,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弄来的皮球,跟黑熊在楼后面的草坪上扔着玩儿。
黑熊一头毛发被打理的蓬松油滑,在风中逐球的样子甚是威风,引的不少佣人远远驻足,又怕这只大狗发狂,看的很是防备。
胡玖压根不知道五姨太密谋之事,玩的心无旁骛,时不时爆发出清脆的笑声,扰的二楼办公的易修心浮气躁,时不时就要扫一眼过去。
还好她今日穿着滚边的中式褂子跟长裤,脚上还配了一双布鞋,头发被扎成一根辫子俏生生垂在脑后,活脱脱哪家府里的小丫头。
水利处长来洪恩时不时就看到大帅走神,顺着他的神线看过去,先是发现个活泼的小丫头,从背影看掐腰的细布褂子在她身上还松松垮垮的,就能猜得出衣衫下面必是一截腻白柔细的小腰,待奔跑之际转过身来,顿时惊艳不已——外间传闻大帅不近女色,原来只是眼高而已。
来洪恩五十岁上下,正是年富力强之际,也是花丛老手,还真没见过这么漂亮的让人眼前一亮的小丫头,那种灵动无拘之态,如一块璞玉般,透着未曾雕琢的天然之姿,让人见之难忘。
他正看的入神,耳畔听到两声咳嗽,忙扭回头,视线与大帅相接,总觉得大帅似乎隐有不悦之意,忙歉意道:“走神了,大帅方才说什么?”
易修别过眼,低头:“继续。”
胡玖玩累了,跑得一头热汗,带着黑熊上三楼去休息,路过二楼楼梯口,还能听到她娇脆的声音:“乖狗狗,玩的高兴吧?吃不吃鸡腿呀?”
黑熊嗓子眼里低声的应和:“嗷呜~”倒好似在应和她的提议。
房间里有一刻的静谧,易大帅面无表情端直坐着,但来洪恩总疑心他在竖着耳朵听楼道里的动静,直到脚步声上了三楼,他才若无其事继续讨论水利之事。
临离开之时,来洪恩递了张帖子过去:“今日小女十八岁成年,家里准备了晚宴舞会,请大帅赏光!”
易修在心里把来府的方位过了一遍,好巧不巧发现来家在正南方,心下一凛,推脱道:“今日还有别的公事,就不过去了。”
晚饭的时候,与五姨太胡玖一起吃饭,见到胡玖埋头吃鸡,一张小嘴吃的油汪汪的,他心中还颇为得意,暗道:任你再有神算之能,老子就是不中招,能耐我何?
易大帅还未发现,比起之前的不信神鬼之事,方士之言,他此刻的想法已经是“就算你有能耐算出来但老子偏要反着来,说明你算的根本不灵”,这中间的微妙差异,还要他过段时间才能回过味儿来。
他暗暗觉得扳回一局,如今再看胡玖,不免宽容许多,心情也好了不少,难得有了聊天的兴致,和颜悦色问道:“你今天跟黑熊玩,哪里弄来的足球?”
胡玖啃鸡啃的十分专注,还能记得伏在自己脚下面的黑熊,忍着心痛把鸡翅膀分给它一只,又把自己啃的干干净净的碎骨头丢到地上它的碗里。
黑熊也不嫌弃,鸡骨头咬的嘎嘣响,一狐一狗都在奋力进食,都没注意易修的话。
易大帅从小接受的是良好教育,餐桌礼仪很是不错,拉出去与各地方军政府家里的公子们相比也毫不逊色,再说还跟随着易为民参加过北平中央政府的国宴,遇上胡玖这只野狐狸,她的吃相简直让人不忍直视——难道他还比不上桌上的酱油鸡?
易大帅心里不痛快了,一张脸顿时又阴了。
五姨太在桌子下面悄悄踢胡玖的脚,她茫然抬头:“娘,你踢我干吗?”难道嫌她吃多了?
五姨太掩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