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说啊,还是你家小子好,皮实,我那外孙子啊,愁死个人。”
吵闹的菜市场,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挎着菜篮,对手下的菜挑挑拣拣,耷拉着眼梢对身边的女人说:“就随了他那爹,胆子小的,整天就会抱着书。”
女人笑起来,拍拍手道:“老太太,你可知足吧,你家乐乐多听话啊,学习那么好,他爸爸还是老师,学习都有人辅导。”
听到女人提起乐乐爸爸,老太太本来还算缓和的神情冷了下来,拿了两根香菜:“你可别说他爸,那教初三的,天天忙得不着家,还辅导功课,家里有个大事小情都是我们真真忙活。”
女人无奈:“这也为了赚钱不是。”
老太太皮笑肉不笑:“这年头男人和女人都不差,他得上班,那真真也得上班啊,诶哟……不说,说多了显得我老婆子背后搬弄是非,没劲。”
女人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赔笑。
老太太一路拎着菜回家,正撞上了下班回来的姜文真,姜文真挎着包,转头看见老太太,忙上前将菜接过来。
“妈,您这都是买什么,这么沉?”姜文真进屋,将灯顺手打开。
老太太正弯腰脱鞋,一边说着:“今儿不是周五吗,乐乐晚上就回来了,我给他买条鱼,这一周没吃着家里的饭,得给我外孙子好好补补。”
姜文真笑着脱下外衣,将菜拿到厨房,袋子里的鱼扑通一下,她顺势放到了菜盆子里。
“呀,还是活的。”
老太太喘着气,坐在茶几边上喝了口水:“可不是,活的,你可别动,等乐乐回来了再杀,给点水,死了吃着该不新鲜了。”
说罢老太太抬头看了看灯,急忙忙的又去关灯:“这大下午的你开什么灯,多费电。”
姜文真去拦她:“屋子里亮点对您眼睛好,诶呀你可别管了,走进屋我给你按按腿。”
老太太这才有了点笑模样,母女俩进了卧室,一边按腿一边聊起天来。
“我说啊,你这一天也累,不然叫他爸别带初三了,整天起早贪黑的,连人影都见不着。”
老太太趴在床上叹了口气,姜文真无奈道:“妈,您能不能别老想这事,尚元他好不容易熬到了能带着初三的时候,哪能说不干就不干啊。”
老太太心里头不乐意,语气也刻薄了些:“这事儿是我想吗,你说孩子送到学校寄宿,一周就能在家待两天,眼看着这最近瘦的跟个小鸡仔似的,你可是他亲妈,你不心疼?”
姜文真气也上来了:“可送乐乐寄宿,当初不也是您提的吗?您说乐乐胆子小,缺历练,男孩子得让他多闯闯,不然只会死读书。”
老太太提了口气,转头从床上坐起来,板起脸来:“那还不是我看你们俩累才提的!你家尚元要是像你姐夫一样,能赚钱会做事,你还至于我天天给你操心吗?”
姜文真累了一天,被这亲妈气的脑仁疼。
“我不跟您说,您就总是这样,是是是,是我俩不争气,我们没本事行了吧。”说罢姜文真眼圈一红,扭头出了屋子。
老太太瞪她一眼,也生气起来,半天才想起来冲外面喊:“诶,你出去干啥?可别动我那鱼!”
说完老太太在床上坐了半天,小声嘀咕:“这明摆着的事还不让人说了,当初怎么就看上这么个人家。”
姜文真没听老太太喊什么,走到卫生间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疲惫与委屈压抑不住的往上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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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像是一团烈火,总是烧的人心肺疼,太阳刚露了个头,燥热的城市便开始沸腾。
祁陵吃了早餐,打着黑伞走到书店,难得有一天没碰上许瀚之,想来不是加班就是周末放假在家睡的天翻地覆。
说来这人奇怪,三天两头雷打不动的往他跟前凑,任祁陵冷着淡着丝毫不见这人气馁,倒是对他百依百顺。
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祁陵觉得不假,可若说真的翻脸又不至于,只能由着许瀚之胡闹。
祁陵从来就没遇上过这么难缠的人,像条……赖皮蛇。
书店开在学校附近,每天天不亮就要开门,计天曼倒是勤奋,五点半准时起床,六点一准开店营业,祁陵一开始还想再雇个人来帮忙,见此也就熄了心思。
祁陵叫计天曼去补了会儿觉,自己坐在摇摇椅上吹着空调吃水果捞。
他刚吃完冰冰凉凉的水果捞,门口才闯进两个熟悉的身影。
柳琉难得换下了长裙,穿了条牛仔短裤搭配着松松垮垮的浅蓝色衬衫,长发束起,浅咖色的墨镜漂亮极了。
从茂带着个白色棒球帽,一脸兴奋,进门就开始四处乱窜:“老大!关门关门,计天曼呢!”
祁陵本来有些昏昏欲睡,被这么一吵倒是精神了,坐起身来看两人:“小曼睡觉呢,你们这是有事?”
柳琉摘下墨镜,靠在收银台伸出手,晃了晃手里的一叠票:“诺,泉台游乐场的票,套票!”
祁陵挑起眉:“想去游乐场?你们带着小曼去吧,我就不去了。”
从茂早已经去找计天曼了,柳琉翻了个白眼,不开心的看着祁陵:“你都多久没陪我们出去玩了,整天就缩在书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