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鹅是绣得很漂亮,但是穿在位高权重、统领三军、威风凛凛的大男人卫珩身上,怎么瞅怎么那么违和。
跟在卫珩身后的护卫,平日里都是昂首挺胸,牛气冲天的,今天是一个个都低着头,恨不得把脑袋缩到脖腔里去。
这些一直以他们英明神武的大人为荣的护卫们,那模样都像传达着一个信息:前面这个人今天脑子好像进水了,我们跟他不熟~
站在楚戚戚身后的红锦和绿拂看了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只是最是护短的楚戚戚看了护卫的模样,再听了自已丫鬟的笑声,可就有些不干了。
大白鹅怎么了?
她曾经养的那只大白鹅,伸开翅膀能有一尺长,还能看家护院,被她取名叫白将军。
若是有它不认识的人靠近她的院子,它就会振起翅膀,嘎嘎叫着上去,发起狠来,能把人的腿肉都叨下来一块。
它曾经是她最喜欢的宠物,后来金子来了,白将军的地位稍稍靠后了些。
但她仍然是很喜欢它的,白将军是在卫珩走后不久病死了,那天她还掉了眼泪呢,特意把它埋在了楚家的祖坟里。
现在她贴身的肚兜上还绣着一只大白鹅呢。
她怎么觉得,这白鹅就是好看啊。
穿在卫珩身上就是那么帅气呢。
你看,卫珩不也是趾高气扬的嘛,一点也没觉得别扭、不好看,看他心情就不错。
卫珩是什么人啊,以他如今的地位,根本就不会在乎其他人的眼光,他就是穿一个麻袋片也是大梁朝最有权势的人。
这天下只有面前这个人的看法,能让他真正的往心里去。
他看了身后的护卫,一个个想和他撇清关系的模样。
哼,觉得丢脸?今天回去就让人在你们的袍上都绣上大白鹅,你们必须都给我穿。
楚戚戚也回头瞪了了红绵和绿拂一眼,红锦和绿拂吐了吐舌头,憋住笑,低下了头。
卫珩远远的就看见他的小姑娘站在城门边。
因为今天要出门,她装扮得很是简单。
穿了一件窄袖淡黄色襦裙,头发编成了两条辫子,脚上是一双粉缎小靴。
是干干净净,清清爽爽,还带着那么点英气。
只是她站在那里就是一抹最灿烂的阳光。
卫珩的眼厉,一眼便瞧见楚戚戚脸上绽放出来的笑意,和她眼睛里的惊叹和赞美。
嗯,还是他大宝贝有眼光,他穿了这身衣服,你看她多高兴啊。
卫珩走到楚戚戚面前,下了马,拱手道:"楚师姐,好巧啊"。
什么好巧?我可是特意来等你呢。
不过楚戚戚看了卫珩今日的衣服着实顺眼,便也笑回礼道:"卫师弟,的确好巧。"
卫珩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丝微笑,可算又听见她叫他"卫师弟"了,虽然与他心中想的夫君什么的,还有些差距。
但是比起那一声"大傅大人",已经是云泥之别了,是亲近了不少。
看来今天他这身衣服是穿对了。
果然就听楚戚戚夸赞道,:"卫师弟今天这衣着,当真是仙人之姿啊。"
卫珩含笑点头,两个品味"非同寻常"的人,很是惜惜相惜了一番。
卫珩笑:"楚师姐,这是准备去哪里啊?"
楚戚戚微蹙了蛾眉,略带忧愁道:“我听李云成说,城东土地庙那里来了许多江北的灾民,背井离乡,吃不饱、穿不暖,我便很是忧心,这几日是吃不好、睡不好的,就想过去看看。”
她身后的红锦与绿拂都想捂脸,小姐啊,今天早上奴婢们好不容易才把您叫醒的。你起来后喝了两碗燕窝粥,吃了一块桔子饼,四个翡翠虾仁饺。
看您这唇红齿白,神采飞扬的样子,您说自已吃不好、睡不好,这也太假了吧。
可有人就不觉得假,卫珩是皱了眉,:“嗯,眼底是有些青,这些都是朝堂上的事,你就不用跟着操心,还得好生睡觉,好生吃饭。”
楚戚戚本是顺嘴一说,没想到卫珩说她眼底发青,这可是涉及到她美貌容颜的大事,她立刻就紧张了。
连忙回头冲红锦一伸手,:“镜子。”
红锦这个无奈啊,小姐就是最近迷上了雀牌,昨晚非拉着她们丫鬟打牌,一直快打到三更天才睡。
但是大小姐天生丽质,肌肤就是四天不睡觉都是一样光彩照人,卫大人这是从哪里看出来的小姐眼底发青啊。
卫珩哪里可能看出来,只是楚戚戚说她没睡好觉,他便觉得她没睡好,眼底有些青。
红锦忙从荷包中拿出一个三菱形的小西洋镜,楚戚戚左照照,右照照,嘴里嘀咕道:“嗯,的确有点发青,绿拂,今晚务必要多抹些润肤膏子的。”
绿拂忙点头应了。
楚戚戚这才放了镜子,状似无意的问道:“师弟,你这是准备去哪里啊?”
卫珩瞅了她那假模假式的样,心里好笑,脸上却是一本正经:“师姐都因担心灾民吃不好,睡不好的,我做为朝廷官员当然更是责无旁贷了,我今日也是要过去看看灾民的。”
“哦,那正好顺路了。”楚戚戚像只小狐狸般笑道。
“嗯,的确顺路。”卫珩笑得很舒心。
只是好不容易得了这样与她相处机会,卫珩看楚戚戚是坐了马车,而他是骑马,这也不得好好说话啊。
楚戚戚刚要上马车,就听卫珩嘴里嘶了一声,楚戚戚扭脸一看,就见卫珩手捂了额头,身子一晃,竟向她侧歪过来。
楚戚戚想躲,可看卫珩的样子,她如果躲了,卫珩就得栽倒在地上。
诶,到底以后还得有求于他,楚戚戚只好伸了手扶住卫珩:“师弟,你这是怎么了。”
卫珩将"虚弱"的身子靠在了楚戚戚身上,有气无力道:“刚才忽觉阳光刺眼,便有些头晕。”
阳光刺眼?楚戚戚抬头看天,倒是个晴天。
可卫珩不是武功高强吗?怎么这身体还像纸糊灯笼似的,经不起风,经不起浪的。
"你是哪里不舒服吗?"楚戚戚关心了一句。
"许是昨天看公文,睡的有些晚了,没有休息好的缘故。"卫珩的声音带着些疲惫。
诶,当官也不是好当的。
"那师弟,你就赶快回太守府休息吧。"
"不行,我今日必须得去看灾民那里看看,我只要躺下休息一小会儿就行。"
此刻的卫珩可是一心为民,认真负责的清官大老爷。
清官大老爷要躺下来休息一小会儿?躺哪里啊?也不能躺大街上啊。
楚戚戚顺着卫珩的目光看向她身后,身后停着的是她坐的马车。
让卫珩上自己的马车上休息?楚戚戚踌躇了一下。
按说大梁民风开放,她和卫珩还是师兄师妹的关系。
卫珩上她的马车休息一下,倒也未尝不可。
可是她就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可是也不容她多想,卫珩的身子沉得就像一座山似的压在她身上。
卫珩的嘴里还颇为痛苦的叫了两声。
让楚戚戚不得不生了恻隐之心:"师弟,那你就到我的马车上休息下吧。"
"那多谢师姐了!"卫珩应答的十分迅捷,仿佛就怕楚戚戚反悔似的。
楚戚戚扶了卫珩到她的马车前:"师弟,你慢些,注意点。"
不用楚戚戚说,卫珩都会注意的。
因为楚戚戚的这辆马车可非同一般。
这马车是师父元真道长和楚戚戚的小舅舅林云昭一起研究绘了图纸,找了材料和能工巧匠制出来的。
车子不是木质的,车轴等是玄铁的,车厢用的是西域的软藤为材,这些软藤原都是可以做盾牌,不畏水,不畏刀枪。
软藤上又覆了一层精压的小牛皮,整个车厢看像黑油顶的,没有别家马车华丽,但实则拿最锋利的刀剑都刺不透。
等进了车厢里,则更是别有洞天。
布置的鸾垫锦榻,比那女儿家的闺房都不遑多让,既华丽又舒适。
卫珩是小心翼翼的躺到软榻上,因为这车厢与楚戚戚的卧房一样,都是带着机关的。
可尽管小心着,他的脚还是不小心触碰到了开关,就听咔擦一声,车壁上垂下一个精致的脚环来,正好扣住了卫珩的脚腕,卫珩的脚就动弹不得了。
卫珩无奈的看了一眼楚戚戚。
楚戚戚狡黠一笑,这也是她敢让卫珩上车的原因,卫珩若胆敢像前两次那样"调戏"她,她动动机关就能将卫珩五花大绑了。
这脚环就是给卫珩个下马威。
不过她看了卫珩躺在铺着锦褥的榻上,头靠着湘妃枕,软弱无力的被脚环扣在那里,倒真像话本子里写的那男、宠清、倌侍、寝后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