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围着树焦躁愤慨了没一会,就盯上了不远处的猎豹母子。
萨拉欲哭无泪。
她之前就是为了躲避领地里入侵的野犬,才带着孩子连夜出逃的,谁曾想继公猎豹骚扰、花豹袭击后,她又会遇上成群结队的野犬。
流年不利,诸事不顺。
虽然野犬行事低调,很少主动招惹其他掠食者,但杀死竞争者的幼崽是自然界的共识,猎豹的幼崽,更是能够轻易得手的典型代表。
成群的野犬狩猎几乎无往不胜,就算萨拉离开幼崽独自吸引注意,野犬群也会留下一部分成员,搜寻猎杀藏在草丛里的幼崽。
换句话说,除非她的幼崽们能长出翅膀飞上天,要不此番绝对凶多吉少。
野犬们分散开来,从四面八方包围了逃跑的猎豹母子。它们尖声吠叫,锋利的牙齿咬得咔咔作响,恐吓着萨拉,力图将母猎豹从幼崽身边赶开。
猎豹虽然是草原上公认好欺负的小白脸,但蹄兔被逼急了尚敢咬人,更何况具有一定攻击力的成年猎豹?野犬群刚有了一窝幼崽,食物的压力不小,每个健康劳动力的受伤都不是什么好消息,如果可以,它们并不希望与母猎豹发生正面冲突。它们的目标,只有她的幼崽!
放弃幼崽保全自己,这似乎成了萨拉唯一也是最明智的选择。
但身为母亲,永远不会为了自己的安危而牺牲孩子!
萨拉停下逃跑的脚步,把幼崽全部拢到怀里,冲凑近的野犬挥起了爪子。
猎豹的指甲无法回缩,常年的行走奔跑、与地摩擦会让爪子逐渐变顿,丧失原有的杀伤力。但在充当跑鞋鞋钉的四个前指爪之后,还藏着一个拇指爪,这个指头平时不接触地面,只有捕猎时才会派上用场,能将猎物勾住绊倒的拇指爪,自然是非常锋利的。
小刀般的尖爪虎虎生风,最靠近的野犬灵活地向后一跳,还是被划伤了鼻尖。
它呜咽一声,伸舌舔了舔伤口,野犬群见状,愤怒地叫嚣起来,不退反进。
既然这只猎豹不识抬举,也怪不得它们不客气了!
萨拉奋力反抗,但两爪难敌数口,很快,它的后背和尾巴都被咬伤了。
嘈杂中隐约传来花豹的吼叫,与先前的怒吼不同,这次的叫声焦急,却又不显慌乱,带着运筹帷幄的镇定,如乱流中岿然不动的磐石。
萨拉本能地循声望去,那只奇怪的花豹大头朝下扒着树干,一双浅金眼瞳定定望着她的方向。
两个母亲的目光在空中交错,萨拉有若神助般读懂了对方的意思。
事态紧急,也容不得她细想会不会将孩子们从一个危险带向另一个危险了,她护着几只幼崽,艰难地向花豹所在的树靠近。
花豹似乎对捞幼崽上树这事轻车熟路,一只前爪固定身体,另一只前爪一勾一送,几个起伏便将五只小猎豹全部安置到了野犬够不到的高度。
小猎豹个头小,爪子也还没磨损,蜘蛛似的摊开四爪抠着树干,姿势不太雅观,不过好歹是脱离危险了。
萨拉松了口气,还没来得及想自己该怎么办,后颈一紧,接着就被一股大力拖着离开了地面。
萨拉:啥玩意儿?!我是谁?我在哪?
乔安娜叼着脑内疯狂刷屏哲学三问的母猎豹,掉头往树上爬。
有80公斤的鬣狗在先,一只猎豹轻飘飘的体重简直是小意思,她赶在野犬跳起来咬到自己尾巴之前,把萨拉拖上了树,安置在最低的树杈上,又折回去把小猎豹们挨个接了上来。
直到重新感受到幼崽们毛绒绒暖呼呼的小身体,萨拉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看看脚下气急败坏的一群野犬,听着幼崽们绝境逢生后软糯的呼唤,她心神俱震。
身为雌性,她不像公猎豹一样能结群搭伙过日子,在离开母亲独立的那一刻,她注定只能依靠自己过完这一生。
所以哪怕再辛苦,哪怕再无助,哪怕一胎又一胎幼崽在严苛的自然环境下夭折,哪怕自身也陷入危及生命的困境,她也没抱怨过什么,更没想过会有谁伸出援手。
千百万年来,大猫母亲们就是如此生存的,即使是群居的狮子,在幼狮出生之前,母狮也会选择离开狮群生产,三周之后再带着幼崽回归。
当妈妈是件艰苦又孤独的事,个中心酸无奈,同为母亲的再理解不过。
这只花豹也有幼崽,萨拉没想到对方不仅没选择低调行事明哲保身,还顶着风险从野犬群嘴下救了她和幼崽。
这种舍己为人的伟大,同类中都少有。
萨拉舔了舔幼崽们,抬起头,对栖身在头顶树枝上的花豹道谢。
乔安娜甩着又开始发痛的前爪,应:“你说啥我也听不懂,心领就行了哈!”
艾玛倒是听懂了萨拉的感谢,难得这么近接触同类,隐约传来的气息又让她很有好感,忍不住探过小脑袋往下看。
萨拉抬着头,也看到了她的正脸,一大一小俱是一愣。
相似的血脉产生共鸣,艾玛闻着空气中亲切的信息素,试探着唤:“……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