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乔安娜和辛巴并排趴在草丛里,各自曲着一只前爪,一下接一下舔着,满脸郁闷,如出一辙。
豪猪是一种奇特的生物,感觉受到威胁时并不像刺猬一样一昧蜷缩成团、竖起尖刺被动防御,相反,它一直把棘刺抖得“沙啦”作响,跺脚喷鼻,生怕自己动静太小不能激怒敌人似的,也无怪辛巴早先会被它吸引注意。
不□□势不怂,豪猪的攻击模式也很特别,它半侧着身,紧紧盯着靠近的乔安娜,一旦发现乔安娜有进攻的意图,便背过身后退着直迎攻击而上,如果不是乔安娜留了个心眼半途急刹,可能直接就被戳成筛子了。
她绕着豪猪转了几圈,豪猪始终坚持用屁股对着她,黑白相间的棘刺鲜艳夺目,竖立抖动。
想象一下,一大团尖端朝外的粗长棘刺,摇摆着,跃动着,毫不犹豫朝脸上冲锋……不论是人还是动物,稍微有点理智的生物都会惊出一身冷汗。
乔安娜知道这生物为什么一点都不低调了——人家艺高人胆大,在草原上横着走都没动物敢拦吧?
她深谙柿子要挑软的捏的道理,虽然豪猪看上去胖嘟嘟的,味道应该不错,但长远考虑,为了尝鲜受伤不太值当。她心里打起了退堂鼓,可偏偏这时,接到她吩咐避开战场的两个孩子从草丛里探出头来。
辛巴远远地冲她挥舞着小爪子,像是在代她与豪猪搏斗:“妈咪,加油!”
艾玛也摆了摆爪子,眼里有担忧,更多的则是对她的信任与期待。
……行吧,就算不为自己的口腹之欲,也不能让孩子们扫兴啊。
这一架打得惊险又刺激,不过只是对拉锯战的双方而言,在旁观者看来,他们俩就是一直在转圈。
没错,转圈。
乔安娜以一定的速度围着豪猪踱步,时不时伸出爪子在豪猪没有棘刺防护的脑袋上拍一爪子,强迫它继续背身防御。
豪猪腿短,跑又跑不掉逃也逃不脱,只好被动地随着敌人的移动原地转圈。终于头晕目眩精疲力尽地倒下的时候,它居然感到了几分解脱的快意。
花豹不愧为草原上最凶猛狡诈的掠食者,它纵横草原一年多,就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捕猎方式!
这已经不是捕猎了,是虐|待!活生生的虐|杀!强烈要求豪猪保护组织介入!!
豪猪委屈,豪猪心里苦,还有点晕得想吐。
它望着目所能及的最后一丝光明,思绪回到了一切开始之前。早知如此,它绝不会招惹那只好奇的小狮子……咦?为什么狮子的母亲会是一只花豹?
豪猪永远都得不到这个疑问的答案了,乔安娜踏住它柔软的腹部,咬断了它的喉咙。
确认猎物断气,她总算有空抬起前爪,将脚掌翻转,低头查看足底。
爪垫上扎着两三根小刺,因为处理不够及时,已经深嵌进肉里,她龇牙咧嘴地试了半天,好不容易用牙尖卡住刺的末端,稍一用力,内部中空的刺就折断了。
这种时候总是格外怀念人类灵活的手指。
乔安娜费了老大劲,几乎咬伤自己,才把那几根刺拔了出来。
脚掌钝钝地发着痛,她无暇他顾,举着爪子一通舔,借由唾沫消毒镇痛。
辛巴原本还在为母亲的再度胜利欢欣雀跃,见此情景,早先的伤口又疼了起来,于是也默默趴下来开始舔爪子。
乔安娜舔了一阵,感觉疼痛稍缓,抬起头来,习惯性左右张望一圈,确认周边安全。
艾玛正站在死去的豪猪旁边,模仿着她与豪猪对峙时的样子,压低身体,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嘶吼,然后猛地伸出爪子去拍打豪猪尸体。
乔安娜小吓了一跳,忙把艾玛叼起来放到一边,远离那些跟艾玛的小身板比起来更加可怖的棘刺。
小猎豹炸起的毛倒伏下去,乖巧地蹭了蹭她的腿,柔软的小爪子轻轻搭到她受伤的前爪上,又扭过头对豪猪龇牙,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
都说女儿是父母的小棉袄,现在看看,艾玛小小年纪就知道心疼她受伤,果真是暖心小天使。
乔安娜感动着,小心地避开棘刺,撕开豪猪前腿的皮毛。
第一块肉入口,她的眼睛瞬间一亮:这伤受的不亏!
大概狩猎困难的都美味,豪猪肉肥瘦相间,入口鲜嫩,滑而不腻,僵持过程消耗了不少体力,除了皮毛内脏和咬不动的骨头,乔安娜什么都没剩下。
吃完有史以来最满意的一餐,她心情大好,训斥辛巴时的语气都柔和了不少。
辛巴敏锐地发现了母亲态度的软化,立刻蹭着乔安娜的前爪打了个滚,一爪收在胸前,一爪抬起,按到乔安娜的鼻尖,撒娇般软绵绵地认错:“我以后绝对不乱跑啦,妈咪别生气了嘛~”
萌化攻击简直满点,乔安娜噎了一下,默认般压着幼狮的小肚子揉了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