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守成以为安若乐就算离家出走也会按时回学上课, 周一下午驱车来到大学, 在男生宿舍楼下等了很久,等到安若乐的舍友。
“陈同学, 乐乐在宿舍吗?”
“安若乐这几天不是都在家休息吗?”
舍友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安守成。
安守成闻言,有些慌:“陈同学,你知道乐乐现在哪个教室上课?”
“……我想想。”
舍友皱眉想了一下,说:“他今天下午有社会心理课,在阶梯大教室。负责心理科的马老头是出名的严格, 缺勤超过两次就可能挂人, 他应该不会旷课。”
“谢谢你。”
安守成赶往阶梯大教室。
此时, 离社会心理课结束还有不到十分钟,安守成站在教室外面左顾右盼,好不容易等到下课,走进教室,却没有找到安若乐。
讲师马元是市书画协会成员,和安守成算老相识, 见到安守成, 主动招呼说:“老安, 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额……”
安守成硬着头皮问:“老马, 安若乐今天来上课了吗?”
“我看看……”
马元打开签到表, 搜了一下,歉意地表示:“没有, 他旷课了。”
“对不起, 真是不好意思。”
安守成尴尬地笑着, 走出教室。
马元却追了上去,对安守成说:“老安,有些事情我本不想说,但今天既然遇见,那就是命中注定,不说不行……”
“老马,你想说什么就直说。”
安守成苦笑一声,说:“我们家如今成了全市的谈资,我早不在乎别人的难听话了。”
“老安,我不喜欢评价别人的家事,但我想告诉你,你的教育方式真的有问题。”
“我的教育方式有问题?”
安守成一头雾水。
“我承认我对乐乐有点溺爱过度,导致小树心里不痛快。我愿意为我的失言向小树道歉,甚至赔罪。但我不觉得我的教育方式有问题。养了十九年的猫狗都会成为家庭的一部分,何况乐乐是个活生生的人,又有心脏病……”
“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考虑过你大儿子的感受?”
马元忍不住打断安守成。
安守成诧异,说:“音音是个懂事的孩子,他从小就有主见,不需要我们——”
“没有孩子不希望得到父母的爱,越是沉默的孩子,越是渴望得到父母的认可和关心。”
马元提醒安守成:“老安,你大儿子最后一次在你们面前哭泣是什么时候?”
“这个……”
安守成努力回想,发现大儿子安若音自十岁后就再也没在父母面前露出受伤的表情,也是那一年,四岁的安若乐查出有心脏病。
他将此事如实告诉马元,调侃说:“老马,你该不会觉得我大儿子有——”
“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我可以百分百肯定,你大儿子有心理疾病。他从十岁开始就努力迎合父母的期望,压抑自己,强迫自己做父母口中懂事独立的孩子,甚至忘记了正常的感情宣泄。”
马元拍了拍安守成的肩膀:“老安,你果然不是个称职的父亲。”
马元的批评让安守成的脸色越发难看,牙缝里挤出笑容,说:“谢谢你的提醒,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
……
安若乐这几天都住在闵英豪的公寓里。
闵英豪深知放长线钓大鱼的道理,将安若乐照顾得无微不至,却每次都在安若乐露出心动暗示的时候装迟钝,弄得安若乐心里痒痒又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不是对自己有意思,只能在论坛用“我朋友”的名义发帖,请大家帮忙出主意。
然而,安若乐在描述两人相处的时候加入了许多臆想的暧昧细节,不明真相的网友看完后,纷纷认为小开对“楼主的朋友”有兴趣,支持楼主的朋友主动出击,捅破窗户纸。
安若乐得了网友的鼓励,决定买玫瑰花、香槟之类,营造浪漫气氛,引闵英豪开口。
只是,他才走出公寓大楼,就在马路拐角处看到他这辈子都不想见到的两个人。
林宝雄和高翠芳。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林家夫妻,他并不知道他们是谁,但与他们目光接触的瞬间,感受到莫名的熟悉,以及发自内心的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