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明白,正常的镇压阴气和镇压厉鬼形成的阴气是两码事,一个贴符做阵,一个除源斩鬼。”
“……”
明越低头思索,从头开始捋整个事件的逻辑。
陈修吸烟看她,眼神中浮现不明显的激赏。
这学妹够意思。
明家的崽使唤起来,确实比别人快几转。
他正想着,明越眼神一亮,“有了。”
“厉鬼厉鬼,一定是心怀深仇才有能力驱动自己清白的灵魂变成冤孽。”毕竟这种转化一旦发生,就天地共弃,再无回头路了。
“杀护士长一个哪里够?”
“而且小林哥从没说清楚,到底为什么一夜死了五个学生。”
“别的不说,现在有个现成的死敌摆在眼前等着我们去堵。”
另外两人:“是谁?”
明越敲手掌:“那个帮着护士长害人,管理高危产妇的责任护士。”
“学生的死,她是从犯。”
“我们找到她,就有可能堵到那个学生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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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科的活计每天多的累死人。
非要说起来。
张爱华觉得自己现在还敢来上班,都是胆大包天了。
最近接连出事儿。
月前护士长和学生内斗,她冷眼旁观见风使舵。
七天连死了十二个产妇,她一个个帮着报了警。
大厅里医闹殴打学生,她躲在楼梯间里叫了保安队。
后来,护士长被苦主复仇,吊死在空调通风管上,科里那帮尖酸娘们还把她喊过来让她看,站在死者年前和她嘀嘀咕咕。
说什么瞧啊,护士长死多惨,多行不义必自毙吧。
还说什么张爱华肯定是下一个。
张爱华没吭声。
对于她们这些头发长见识短的货色,张爱华懒得说什么。
她在任管理高危产妇十几年,功德无数,不知救了多少人命,命硬得很。
产科这么些年,人情冷淡。
医术威名也全靠医生撑着,护士这头要是短了她张爱华,说不准能垮一半。
她会被厉鬼克死?
怎么可能。
若真躲不掉,大不了换个医院干活。
感受着周围阴冷的空气,张爱华固执地想着。
所以——
当面对眼前三个言称斩鬼除邪的年轻人时,张爱华也是一张棺材脸。
“我没什么能告诉你们的。”
“护士长的死我也很难过,但难过归难过,生活还是要过的。”
“找不着原因就把罪都往别人身上推,小时候思想品德老师这样教你们的吗?”
“封灵院我听说过,不就是个野狐禅专业。”
“年轻人不好好干点正经工作,学什么杀鬼,不怕父母身后气活过来?”
老护士张爱华多年对骂病人家属从不落下风,这会言语鞭挞几个学生,小菜一碟。
明越三人互相对视一眼,心中发寒。
这人好毒的嘴。
咒他人父母早死,阴厉之气满棚,也不怕损德。
灵院暴脾气主席登时冷笑一声,打算动武,被明越一把拉住。
‘稍安勿躁,学长。’明越暗示道,从背包里摸出来一张黄纸。
“……”
陈修偏头看符纸纹样,发现并不是咒文课本上写过的。
颜峻倒是看出来了。
‘显阴符。’他在手掌写字,给陈修看。
颜盛地产早年资本扩张时,也曾不信鬼神不敬天地,遭了一通报应后,请来了帝都老道士做法。
当时,老道士为了取信于颜家崇奉唯物主义的老爷子颜盛,就画了这道显阴符,为他短暂开眼三息时间,看一看颜家选的这块代建工地上飘了多少亡魂。
这一看。
不得了。
当即吓得老爷子就中了风,住ICU半个月,出来后就老老实实焚香献祭,平了工地上的怨灵。
从此,颜峻知道了这道符。
它出身野路子,为活人开阴眼,引入后果未知的祸端,为正统阴阳人所不齿——
却另辟蹊径,摆平了取信活人的纷争。
明越认真说:“姐姐,您医术高明劳苦功高,妙手回春手下不知接生出过多少孩子。”
“但是地府计算功德冤孽时,不会功过相抵。”
“天地大道,人为猪狗,十德换不了一亏,您明白吗?”
她将符纸用水沾湿,递到张爱华眼前,略作示意。
张爱华:“……”
张爱华吃软不吃硬,这学生说话真诚她听得出来,神色挣扎间,她冷笑:
“不就是一道烂符?”
“我就看看贴上能看出个什么。”
“我们产科铁板一块,想蒙我们,没门儿。”
说完,接过符纸胡乱蒙在眼睛上。
三人:“……”
流言都飞了三四层楼了,还铁板一块呢。
见她贴上,明越立刻后退,和剩下两个学生低头抠手装好学生。
三秒后——
“啊啊啊啊——!!”
一声惨叫响彻产科。
张爱华委顿在地,浑身抽搐,满脸涕泪横流,口中颠三倒四:“鬼,鬼鬼鬼,有鬼啊——!”
“地上…地上啊啊啊啊一地都是啊!!”
“黑的!”
剩下三人齐刷刷点头:“是啊,有鬼。”
张爱华哭喊:“救我啊救我!”
三人:“……”
明越弯腰想将她扶起来,刚一靠近,一股浓郁的屎尿味从张爱华身上传出来。
“香喷喷”。
明越手一停,面色古怪。
她冲颜峻说:“班长,劳烦找找更衣室,给这位姐姐拿条裤子来好吗?”随后明越装相,面无表情将张爱华扶起来——
不成想,人重腿软扶不起来,裤子在地上磨蹭,留下一道黄色痕迹。
颜峻:“……”
颜峻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点头:“行,我马上拿来。”
“辛苦护士老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