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景轩楼盘内。
小区修的阔气非凡,连人造林道铺的鹅卵石都比别家要圆润不少,损德的是这小区楼群修的背阳吃阴,地势怪异,容易聚阴散阳。
明越颜峻两人赶到时,就看到小区门口拉条黑幅拦住居民擅闯,空中一个巨大的金罩子蒸锅一样罩住小区,里面黑雾蒸腾,满满都是因果链——
却不是血红色。
王阳明带着研究生正在罩子里面挥毫泼墨,像年三十蹲街头写春联的老爷爷。
身后跟着一帮低年级学生,跟鹌鹑崽似的,边看边做笔记。
门口居民嗑瓜子吹水:“哎呦我就说咱小区撞鬼了吧,他婶儿,你看看,隔壁金大文化人都来了。”
“嘁,名校生来学什么抓鬼,做医生律师当有钱人去啊。”
“没眼力见!道士一场随便几大千,这才是挣钱活儿!”
“拉倒吧,和死人搞在一处能是什么好工作,见不得人,给父母丢脸!”
明越:“……”
我们既不是道士,也不会给父母丢脸。
我们是正正经经的阴阳斩鬼人。
明越眼前是保护罩里全神贯注的老师学生,耳边是吃瓜群众的无知妄言,心觉尴尬又刺耳。
白琳琅一转头看到明越来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明越,我给你发了三道消息你都不回我!”我差点以为你赶不来考试了!
明越赶紧道歉,身后颜峻充耳不闻闲言碎语,掏出学生证,将封灵二字对准金色保护罩一划,迈开脚步,整个人融入光罩内,入目景色巨变——
黑烟遮天蔽日,楼群的影子栋栋都在改变,高低起伏,像是地龙翻身,一会围成圆一会列成排,在下午日光中投射墨色阴影,鬼影重重——
直径一米多的因果链绵延几百米捆扎缠绕在楼体上,烧着火,烟雾燎燃,乍一看像是地府岩浆地狱中捞上来的刑具。
王阳明余光看到颜峻进来,开口就考试:“颜峻,因果链的颜色如何区分?”
颜峻立刻低头问好,回答道:“因果链是彩虹色光谱,越靠近中间青绿色波段,就越是平和,越靠近两端的红紫色波段,越是邪祟深重。”
王阳明点头,一挥手,几道符飞上面前九号楼,眼见着矮楼停下来,黑雾燃烧消散,“明越还没来?就差你俩了。”
颜峻:“她还没进来。”
王阳明回头看——
光罩外明越拿着本子追着吃瓜群众采集事件信息,也不顾及路人怪异的目光:
“就是说啊!这楼出鬼了,好几天了,回回一到夜里就路走不对!”广场舞阿姨说。
“是啊,每条路都犯病,天爷,我昨天下班晚十一点进小区,多熟悉的路结果我走到了外头那医院的太平间!卧槽吓得一身汗!”头秃上班族说。
“电梯也是,这三十几栋楼,每个电梯都在十点之后冒出了不存在的楼层——三天了,我接了多少住户投诉了,脑壳都要炸了!”小区物管说。
“是不是当年建小区打骨桩现在显灵了?我两三点巡夜见着一群群的人蹲在楼根儿那烧纸,都穿着白衣服!每栋楼都有!”保安大叔说。
明越:“……”
保安叔叔,您说这话之前,先翻翻小区的讣告栏好吗?
见此,王阳明心中欣赏,对颜峻说:“你们班这个明越不错,知道现场采证——不过,现在把她给我叫进来。”
明越被喊了几道才进来,背后传来大叔阿姨热情的加油助威:“小姑娘啊,你们这是要考试了是吧,加油啊!”
明越:“……”
进入光罩,外头温暖日光不存,阴风扑面,明越左眼准时开始吃阴气,她看前头帮着摆放书桌的研究生,出言道:“我来吧学姐。”
不待学姐推辞,王阳明也不回头,手一指:“你别管,站过去,准备考试。”
明越:“……”
明越赶紧跑过来,颜峻看人到齐,立刻安排三十几个人按照学号五人一排站好,排队成五短列。
一队前面一张桌子,垫板朱砂黄纸一应俱全。
大一生一片寂静,不少人脸色发红,掌心出汗,紧张地手脚冰凉。
前头就是画符实战的前辈,暴风中,一个研究生学长直接吊索爬楼,拔刀上斩——这一幕看的大一生热血沸腾,直想拍手叫好。
阴气盘绕耳边,楼鬼就在前方。
展现所学的舞台大幕已经拉开,此时不战更待何时?
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M……
明越的姓氏在排队这种时候,历来都是早死的一批人。
她抚摸红色课桌,沉气静心,脑海中快速过了一遍刚才采集的楼盘闹鬼事件经过,盘算可能和咒文课中哪些符文对应——
随即提狼毫笔蘸朱砂,等待指令——
颜峻看她一眼,又来回巡视第一组五人,发觉405三人都在第一排——
“王老师,三点了。”颜峻说。
第一组:“……”
五个学生同时脸色一紧,阴风吹的汗水透心凉,身后同学也精神紧张,毕竟是现场展示,压力非比寻常,还有后头一帮看戏的吃瓜群众。
王阳明停笔,手一甩,墨点子溅在地上:
“五分钟,写出来田景轩闹鬼事件逻辑梗概——自由发挥。”
“写完举手,硕士会告诉你们画什么咒文符纸。”
“谁快谁先,成绩按数量质量两个指标计算。”
“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