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当斯头一回见这面嘴贱的镜子这么真心实意的赞美一个不知名的存在。
它的样子简直像是会面了梦中情人一般,连语调都像羽毛一样轻飘。
银色
想到这个词的时候, 亚当斯不禁屏住呼吸, 下意识去看自己面前的人类圣者。
有谁能将银色表现得这般璀璨、耀眼么他只能想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司易思。
就算司易思为了隐藏身份换上了暗色调的衣物,但他瞳孔中一闪而逝的银芒却足以胜过这世间的一切颜色。
他好似从不属于凡间, 迟早要回到神的居所去。
“太美了、太耀眼了”镜子将一切都抛在脑后, 无视了身旁的一切,“无法指示的尊贵存在。”
“你小子怎么知道的”不大符合一般恶魔身材的浮格诧异的问。
随后他很快瞥了一眼亚当斯, 手臂环抱着说“哦, 我知道了, 是走的关系户吧我看你这细胳膊细腿儿的也不像是会战斗的。法杖这么浮夸顶哪儿样用要在战场上,还没等你扔出个法术,敌人就先把你一刀戳成葫芦串儿咯”
“我们可不会护着你们哈。”浮格特指的亚当斯和司易思。
“什么啊”亚当斯眉头皱得老紧。
他早知道自己的年龄会引来质疑, 这时候的下意识表示反对更多是觉得浮格小看了司易思。
“他一根手指头就可以撂倒你们”
浮格诧异瞥他一眼,他本来以为这个空降的顶头上司打算说些什么展示自个儿实力的话, 结果没想到居然是为旁边这个外族人抱不平
搞不懂搞不懂。
他耸耸肩“好吧, 随便你。”话语里没几分新任,这实际上是这个小队大多数恶魔的反应, 他们会装装样子表示自己听进去了,实际嘛
没谁会把亚当斯的指令放在心里。
“法师等会儿站后边去吧, 你总会知道战场上刚法术是死得最快的。”浮格沉吟一声说。
“好。”司易思一点不动怒, 他看着亚当斯上窜下跳的样子, 忽然很想顺顺他的毛。
比阿秃还像小孩子呢。
一开始的喧哗、大闹仅仅是开胃菜而已,浮格不管表现得多对亚当斯他们看不上眼,却也还是快速进入戒备状态, 严肃的听从指挥。
小队里专门带路的恶魔带着他们左拐右拐,终于到达了上层所感知到的他们关押恶魔居民的地方。
恶魔的小队非常整齐、严明而富有纪律,他们的长相普遍艳丽,但注视着这支小队的人绝不会第一时间把注意力放在他们的容貌上,而是会为他们表现出来的无畏、坚定的气质所震撼。
他们每一小步都踩在同一个拍子上,仿佛一支缓慢曲调中一个个微小的音符。被称作“诅咒”的黑色眼眸里只映出前方的景色,没有一个恶魔左看右看亦或是发神。
亚当斯在这无形紧张氛围里差点下不了脚,他觉得自己插入进去简直就是在破坏队形。
他小心瞥了一眼司易思方向,发现人类圣者步调轻缓、闲适,没有刻意和小队恶魔们的步调保持一致
司易思的长袍被风吹拂得飘起,他侧脸的一缕银发从兜帽中滑落出来
但他不仅没被严明纪律的恶魔气势压下去,反倒转客为主似的。
亚当斯看着,不由自主松了一大口气,眉宇间的焦灼消失不见。
他脚步轻快了不少,不再被恶魔们的表现拘束住。
亚当斯也终于明白自己可是小队的领头人啊,为什么偏要学着他们的模样走
他该、他可以让士兵们都跟着自己的步伐走。
亚当斯原本满心满眼的想着在外边区域活跃,现在,他则收起了骄傲、自得的荆棘,重新开始正视族内不起眼的士兵们。同样的,士兵们对他的无视态度、一开始气场的压制更是叫亚当斯生出了野望。
士兵觉得他是背后有关系,虽然听从但是心不甘情不愿
亚当斯的心里忽然腾起了很久以前就消亡的一个想法,他想要彻底压制住族内的一些刺头,真正的继承父母的爵位。
很久以前,小亚当斯抱着让所有人都不敢违逆他的天真想法。
可事实却是他一次又一次被有心人打击,于是耻辱的想要用各种方法证明自己做着些幼稚得不能直视的事情。
等亚当斯长大以后,这“天真”的愿望被搁浅,他也因此成了个无所事事的贵族后裔。
空有名头,空有特权,却不能服众。
可现在
他要怎么将这些士兵收服这是亚当斯的脑子里仅有的念头。
不一样了。司易思轻飘飘瞥了亚当斯一眼,他发现亚当斯正发生着一种奇妙的蜕变。
这种蜕变让他的眼睛都较往日更加有神一些,就好像抓住了自己的未来。
亚当斯正在蜕变,那克莱尔呢你还需要多久
克莱尔感知着司易思的想法,驻扎在躯壳里的魂灵借着司易思的眼睛眺望天空
“快了,”他说,“我预感得到。”
关押恶魔居民的地方竟然就是克莱尔所“剿灭”他们的破败的城池。
在意识到这里是哪里以后,登时一些恶魔眼睛就红了,他们意识到这是来自于人类的赤裸裸的挑衅
“他们怎么敢”
亚当斯也咬牙切齿。
曾经居民们安居的地方,此刻成为了关押他们的牢笼,他们的气息太过微弱,断断续续,谁也不知道他们经受了怎样非人的折磨。
在小队踏进城门一步的一瞬间,从骨髓里涌上来的凉意带给亚当斯前所未有的危险预警,他连寒毛都竖立起来
这是一个圈套,他们踏进城门的一刻起,就进了埋伏圈
人类士兵的身影一部分从高墙上显现,一部分则从四面八方朝他们包围过来。
他们就像是蝗虫,以莫大的数量优势就要将这支小小的队伍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