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的反应很平静。
“猜到了,所以我也没有强求你和我回去,你有你的路要走,我也有我的事情要做。”
他苦笑起来:“在我察觉到你的动作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你和我主公之间必然会有一战,就算天下人都说他是逆贼,可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曹孟德对汉室到底是什么心思。”
秋胧歪了歪脑袋,轻轻一笑。“是。”
“哎呀,说到这里反而有些不高兴了。”郭嘉抓抓头,长吁一声:“反而像是你们两个是知己一样,我倒是个局外人了”
“老友。”
秋胧轻声叫了曾经的称呼,郭嘉动作一顿,缓缓转过头看着她。
“你也很好。”
你晓得我的位置,你理解我的不甘,你不求我,不怨我,不怪我这样很好。
郭嘉怔怔地瞧着那双含笑的眼睛,垂下眼睫苦笑道。
“明明是我的错才是。”
秋胧摇摇头:“前尘旧事,不必放在心上。”
“说到底,你和我还真的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啊。”郭嘉笑道:“两百年前你被迫站在了刘秀那边,两百年后你我又因为立场不同要兵戈相接命运这东西,还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倒是有个问题要问你。”
郭嘉随口问道:“何事”
秋胧淡然问道:“我身份既然已经暴露,那你应当晓得刘辩没死不说反而落在我的手里,你应当也能猜到我要走和曹孟德一样的路子,到了那时候,你作为孟德的谋臣,准备让他如何自处”
从挟天子以令诸侯的理直气壮,倏地转成了违逆天命的逆贼叛臣,曹操身为一方枭雄,要他俯首称臣是绝对不可能的。
郭嘉隐隐察觉到了秋胧想说什么,他拉平嘴角严肃了表情,眸子却亮晶晶的。
他想象过这样的结局,真的到了这一刻反而有种解脱的快意。
玄姬没有变,自己也没有变,这很好。
没人说非要执手相看泪眼那样的结局才是好的,她还是她,我还是我,秋胧不会因为昔年旧事而在此时此刻心慈手软,郭奉孝也不会因为曾经情谊恩德便舍弃了如今的理想和道义。
他们这样的人,总有什么事情是绝对凌驾于私情之上。这一生也许会有些许遗憾,却绝对不会有后悔。
“我不会让我主低头,他也不可能低头,这是底线不是么。”
他笑眯眯的回答了秋胧的问题,“倒是你,我印象中的玄姬可是一向不愿意站在前面的位置的,如今要为了身后这群人和我们打么”
“这一仗根本避免不了吧”
秋胧反问道。
郭嘉道:“你我愿意避开这一战,可其他人却不可能愿意。”
“那便如此吧。”
秋胧起身,和郭嘉并肩离开了房间。
“你我之间,已经没什么好商量的。”
郭嘉莞尔。
“要我替你在我家主公面前说些好话吗”
秋胧摇头,撇撇嘴。
“你只需要替我带一句话就成。”
许都朝堂之上,郭奉孝神态自若,掐去一些不可言说的地方,三言两语讲完了这几日在荆州的遭遇后,最后冲着曹操复述了秋胧的话。
“那位托我问您一句昔日洛阳酒馆欠下的酒钱,不知孟德何日归还”
曹操一拍桌板,义愤填膺的对军师祭酒的报告做了最后总结。
“什么欠酒钱明明就是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