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胧带着一驾低调朴素的马车正等在那里。
车商的马夫带着斗笠,灰扑扑的打扮扔进人群里就找不到。秋胧一抓卞留后领,纤细瘦弱的少年被她轻轻松松的拎上了马车。
秋胧让卞留在车厢内坐好,这才撩开帘子出声冲着车夫问道“你那边得来的消息如何”
车夫声音沙哑,卞留听着隐隐有些耳熟却并未多想,只听那车夫对秋胧低声道“属下如今限制颇多,消息也只是模模糊糊得个大概而已,袁绍已经开始准备汇集十八路诸侯了,想必离战事不远,洛阳这边大抵也算不得安稳的地方。主子的意思呢要去看看还是再等上些日子”
秋胧若有所思“这不急,我们先出了城再说。”
卞留在一旁缩了缩身子,他本就瘦小,此刻躲在秋胧的大氅之后,刚刚好可以掩住他的身形。
“慢着。”
马车一停,秋胧撩开一点帘子,神情一冷“啧,是盘查的。”
车夫道“大抵不会是董卓那边,吕布还没回去,消息传达的速度也没那么快您现在出城应该还出得去。”
“不,出城多少有些麻烦。”秋胧蹙眉道“若是只有我一个人自然可以先去找曹孟德,可卞留身子骨太弱经不起折腾,一个女人带这个孩子本来就惹人注目,我们先回去,换个法子。”
“我去找曹操”车夫反问。
“你去找他做什么。”
秋胧眨眼问道,语气有些疑惑。
车夫倒是很惊讶“不是您说要找他”
秋胧想了想,幽幽道“唉,卞留可不好养呢,我瞧曹孟德自个儿活得糙得很,怕不是伺候不起这尊小祖宗。”
您养着他的时候也没太精细养呀,也就是冲着能养活的水准来的吧。
车夫心里琢磨一圈,默默把这句话给吞了回去。
“不过我还想让他继续欠我那壶酒的人情呢,等到出了城再去找他安置,好歹能让卞留有个消停地方呆着。”秋胧撇撇嘴“若是让他出城就带着我,那可就没什么意思了。”
车夫笑起来“我倒是觉得您那壶猴儿酒可是价值千金,值得过这一趟呢。”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马车也跟着一路驱使走到城中一处僻静之所才停了下来。安置妥当之后,马夫率先下了车,摘了斗笠露出一张满布伤疤的可怖容貌,倒是把卞留吓了一跳。
他也不在意,大大方方的对着秋胧行了一礼,道“我不方便离开太久,只能送到这里,主公一路多多保重。”
秋胧笑道“我自然是没什么关系的,倒是你要多加小心才是;等到诸事皆顺,我便来找人接你回去。”
马夫闻言一笑,那张脸上纵横交错的刀疤扭曲起来立刻显得愈发恐怖起来。
“属下等着那一天想必,也不用等太久了才对。”
秋胧眯起眼睛,遥望着远处的夕阳,点头轻笑,喃喃自语“的确不需要太久了。”
车夫渐行渐远,卞留拽拽秋胧的衣袖,好奇问道“玄姬,那是谁”
“李儒啊。”
秋胧回答的干脆利落“为了防止旁人认出来他给自己的脸上做了易容,你没看清他的容貌也就罢了,不过声音你居然没听出来”
“没有”
卞留低声嗫嚅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哪敢情意损伤,髡刑更是酷刑的一种;虽说连年连年征战无可避免,战场上刀剑无眼勉强留得性命已经算是不幸中的大幸,缺胳膊断腿也算是常见的事情,可卞留仍是无法想象好端端的会有人在脸上肆意乱划,哪怕只是伪装的假象。
“没有就没有吧。”即使已经相处了不短的时间,秋胧对卞留时不时的唯唯诺诺仍是有些无奈“你若是觉得哪里不对,别用看待普通人的心态看待他就是。”
卞留的表情仍是有些懵懵懂懂。
“那我们还去找他嘛”
“不去。”
秋胧手指点点下巴,想了想“先前文优不是说袁绍汇集了十八路诸侯正好我们闲着也是闲着,总归是要和董卓打一次的,去那边看看也不错。”
“行啊,您去哪里我都跟着。”卞留反射性跟着点头,然后后知后觉的补问了一句“不过您打算怎么去马车吗”
龙女闻言幽幽一笑,纤长手指已经搭上了卞留的衣领。
“留儿。”
卞留心里咯噔一声“是。”
“恐高吗”
卞留“诶”
曹操自回家之后,便变卖家产招兵买马,收拢了不少人才,完全可以说是意气风发,正准备大干一场。数日之后,袁绍得曹操矫诏,曹操则向天下发布缴文,痛骂董卓并广邀天下诸侯,终聚集十八路兵马,准备讨伐董卓。
待到众诸侯齐聚,有人提议立一盟主,众皆听令然后进兵,曹操便言,袁绍一族四世三公,更是汉朝明相后裔,他做盟主可谓是众望所归;袁绍几多推辞,最后终于在众诸侯数番劝阻之下,整衣佩剑,接下了盟主之位,暂领十八路诸侯。而其弟袁术则负责所有的粮草军械。
一切军需后勤都安排妥当之后,袁绍便言道需一先锋直抵汜水关,长沙太守孙坚主动请缨,是为先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