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纤站在书房门外,左手握住门把手,身体却僵硬的可怕,动都动不了半下。
房间里的对话声仍在继续。
“菀菀的肾病不算太严重,遵医嘱服药还能控制住。”中年男人的声音很温和,顾纤对这道声线印象很深,他自称是她的爸爸,把她从酒店带到顾家。
“控制顾临呈,你明知道肾移植才是最好的选择,否则你把顾纤带回来干什么不就是为了给菀菀当供体吗”
女人的声音格外尖利,让顾纤忍不住颤了颤,她放开门把手,慢慢退回自己的房间,将房门锁好,后背贴在冰凉的门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顾临呈,菀菀,肾移植
这几个词语组合在一起,让顾纤想起了她昨晚看的那本叫做千金影后的小说。书里的女主顾菀,是南市顾家的小姐,也是拥有千万粉丝的流量小花,她拥有美丽的容貌,高贵的出身,光鲜亮丽的外表近乎完美。
除了肾病。
顾纤咬住自己的食指,用了很大的力气,直到口腔中尝到腥甜味后才松口。
她踉踉跄跄冲到浴室,镜子里倒映出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跟原本的她有五分像,但眉眼要稚嫩许多,身材也干瘦的可怕。
一个钟头前,她浑身赤裸的躺在酒店的床上,还没来得及惊讶,就被闻讯赶来的顾临呈带到这里。
顾临呈管她叫纤纤,她的确叫顾纤没错,却不是顾家的女儿。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另外一个人,也不愿接受这样的结果,但就算顾纤再抗拒,看过的剧情仍旧不断在脑海中浮现。
书里的顾纤跟她同名同姓,只是个微不足道的配角,她刚上大一,是顾家的私生女,与陌生男人一夜情后怀了孕,想打胎却不料死在了手术台上,给顾菀了肾源。
顾纤把领口往下扯了扯,脖颈,锁骨,胸前全都是大片大片玫红色的痕迹,她狠狠揉搓着肌肤,留下了一道道血痕,泛着针扎般的刺痛。
不是做梦,这是她的身体,她穿越到一本书里,成了活不了多久的炮灰女配。
读这本小说时,因为跟女配拥有同样的名字,她实在无法接受“顾纤”的下场。
顾纤不是自愿肾源的,她在终止妊娠的过程中大出血,危在旦夕,顾家人没经过她的同意,就进行了换肾手术。
女配死在了手术台上,而经过肾脏移植的女主顾菀,醒来后为妹妹的死哭了一场,在医院的病床上发誓,要代替“顾纤”更好地活下去,她强忍悲痛,将不堪的记忆都深埋在内心深处,再也不曾提起。
这样的剧情十分恶心,她大概看了三分之一就忍受不了了,把书随手扔在床边便睡过去。
仔细梳理着脑海中的记忆,顾纤坐在浴缸边上发呆,直到房间里的光线一点点黯淡下来,她才缓过神。
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冷水刺激了神经,也让顾纤更加清醒。
无论拥有怎样的身份,她都想好好活下去,因此必须远离顾家,远离顾菀,至于这具身体将来会怀上的孩子,已经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了。
顾纤深深吸了口气,打开门,找到二楼最旁边的楼梯,走下去,就瞥见了坐在沙发上的一对男女。
男人大概二十七八,他相貌俊美,身材高大,定制的西装十分贴合,不带半点褶皱,一看就是极富教养的贵公子。
而女人穿着纯黑长裙,长卷发绾在耳后,有几缕落在脸颊旁边,更衬得那张面孔艳光四射,一笑时,嘴角的梨涡时隐时现,难怪粉丝们将顾菀称为“最温柔的女明星”。
“纤纤,你怎么下楼了”
顾菀有些意外,她这个妹妹被带回家后,很少离开自己的房间,即使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了将近一年,也算不上熟悉。
刚才顾父接到酒店的电话,大堂经理让他把女儿接回去,到底发生了什么
联想到昨晚的慈善晚宴,她眼神闪了闪,心中不断猜测。
顾纤的视线落在顾菀身上,确切地说,是落在她面前的酸枝木钟箱上,里面装着民国时期的老式座钟,大概是年头太久了,箱体被人摩挲的格外光滑,那只座钟在曲家摆了二十几年,连带着顾纤也对它多了丝丝熟悉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