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然端着自己忙活了一天, 成品中最满意的一碗杏酪粥, 来御书房找薛匪风。
大齐幅员辽阔, 加上生产力提高,薛匪风锐意改革, 大小事务缠身, 偶尔忙起来, 陪皇后吃顿饭的功夫都没有。幸好现在沈清然很自觉, 吃饭睡觉不用薛匪风监督。
薛匪风忙的时候,皇后就自觉,兢兢业业地扮演贤后的角色, 薛匪风闲下来, 沈清然就开始作天作地。
“啪”
“一群废物”
沈清然一进来就目睹他家陛下勃然大怒地把一本奏折拍在桌上。眉峰如刀,眼含戾气, 天子的威压震慑地周围宫人大气不敢出。
薛匪风担得起明君,也不是滥杀无辜之人, 但在宫中的威严并没有因此丧失。
除了在皇后心中。
沈清然用胳膊肘推开门,看也不看地上的奏折,“啧啧,杏酪粥要洒了,你快过来帮我。”
他不习惯被薛匪风以外的人伺候, 更多时候, 他身边除了隐身的常铭,不会跟着其他人。去哪儿都呼啦啦一串人,听起来很威风, 但不是皇后想要的。
他想和薛匪风过平凡一点的日子,至少表面看起来要很自在。
最高级别的娇气,就是全天下只有陛下能伺候他。
薛匪风连忙起身,惯例说了几句“以后别做饭,怪累的”,倒不是嫌难吃。
“这个很甜,还是冰的。”沈清然把桌上的奏折推开,挤出一点空间放置碗筷。
薛匪风嘴角一抽,沈清然说的很甜,一般都特别甜,甜齁了。他默默看了一眼左手边的茶水,很好,宫人出去的时候添满了。
“你这是什么表情,不相信我”沈清然气呼呼地舀了一大口递到薛匪风嘴边,“吃。”
薛匪风面不改色地张口,舌尖触到软糯滑腻的块状物,口感清甜,不腻不齁。
沈清然厨艺的提升令人震惊。
“很好吃。”
沈清然洋洋得意地勾起嘴角,“祖传秘方。”
系统给的现成粉末,用开水一泡,凉了冰镇就能吃。
他随手拿起一封气到薛匪风的奏折,“什么事这么生气”
薛匪风闻言,脸色一沉,“地方小事罢了,驳回就是。”
说着要去抽走沈清然手里的奏折。
沈清然灵活地从龙椅扶手上跳下来,没被抓住,他倒要看看是什么内容,能惹薛匪风生气的“小事”,八成是又有官员想给薛匪风送秀女。
陛下励精图治,大齐蒸蒸日上,后位无法撼动,纳妃视为抗旨,但总有人想得到千奇百怪的借口向陛下进献男男女女。
他们自以为贴心地替薛匪风找了万无一失的借口,实际上陛下是真的不需要,皇后会吃醋,很难哄的。
沈清然眯着眼睛一看,内容却不是跟薛匪风相关。
某地方官上书邀请陛下携皇后来当地看山看水,指点政务和农业。
陛下亲临,意味着全面检查一州大小政务,惩治贪污,体察民情,保不齐还会有人拦圣驾喊冤,哪个官员敢保证自己或者手下人没有判过冤假错案。薛匪风勤俭,朝廷压根不会拨款提前修缮行宫,看起来没有任何好处。
但就是有官员上书了,还不止一两个,全国各地都有。
关键就在于,他们请“皇后同往”。薛匪风设立严格的监察队伍,升官再也不能靠走关系,拉党派,而要实打实的政绩。
政绩怎么来请皇后走一趟就有了。
沈清然提倡因地制宜,发展特色产业,他去过的几个地方,都亲力亲为地种了几十亩适合当地的经济作物,为后续农业发展打下基石。他还指挥修过水坝,指点百姓搞各种眼花缭乱的成套种植,水产,畜牧凡是皇后经过的,当地经济能迅速拉升一个档次,超过周围州县,一骑绝尘,据说连当地的民风都会改善,种田动力倍增
简直就是白捡的政绩
“他们怎么不让自己的媳妇下田”薛匪风怒不可遏,身为父母官,不主动寻找能改善百姓生活的方法,全把眼睛盯着沈清然,若是皇后能解决所有问题,朕娶个媳妇就够了,还要他们何用
这些上书的,有一个是一个,薛匪风朱笔一批,罚他们全家老小全部下田劳作三天。
种田有多辛苦,自己尝尝就知道了。
但还是有官员前赴后继地上书,卖卖惨,什么今年气候不好、百姓想见皇后、粮食长势不好找不出原因
有小道消息称,皇后偶尔也看奏折。皇后慈悲为怀,要是有幸被他看到了,只要把当地情况陈诉地具体一些,艰难一些,皇后就算无法亲临,也会想办法,比如在京郊种了作物,把种子带给他们。
种三天田算什么,反正陛下听皇后的。
皇后太受人喜爱怎么办
薛匪风无奈又生气,敢情不是自己的媳妇不心疼。
见沈清然颇有兴致地看着,他侧身挡住一打几十本的奏折,万分后悔怎么没在御书房备一个火盆,有相关的奏折直接烧毁。
“你身后是什么,让我看看。”沈清然绕到薛匪风后面,“我看他们有些说得还挺诚恳的,我带回去研究一下。”
薛匪风无情揭穿臣子的用心“他们就是说得比唱得好听,想骗你过去种田。”
陛下云淡风轻按着奏折不松手,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没有出声。
沈清然好笑地看着薛匪风,“你是不是想说后宫不得干政”
“朕哪敢说。”
沈清然上前一步,抱住薛匪风劲瘦的腰身,自从知道沈清然过敏,陛下就再也没有穿过金线绣的龙袍,用料很朴素,连龙都不绣了。
“你心里这么想啊”沈清然下巴在他肩膀上蹭了蹭,“我是觉得找个好山好水的地方,咱们出趟门,看一看陛下的大好河山也不错。”
薛匪风“朕知道,好山好水,民风淳朴,土壤肥沃,不种点好的可惜了对吧”
沈清然“”这不是我到了那里才要说的台词吗
薛匪风提醒他“去年南巡,你沿途种了八百亩田,说好的和朕两个人骑马看日出,结果你跑去帮人收麦子。”
别的皇帝骄奢淫逸,南下北上重在游玩,劳民伤财,百姓苦不堪言,沿岸官员恨不得把乞丐穷人都赶到山里去。
只有薛匪风不一样,百姓是真的兴高采烈张灯结彩地欢迎,提前准备了好多种田的问题想亲自问皇后,比如母猪下崽护理,比如稻田怎么养小龙虾官员也很真实地卖惨,“别的州今年都种上无籽西瓜,娘娘您看我们这里还能种点什么别人没有的。”
薛匪风已经看清沈清然的套路了,不会轻易上当。
沈清然安抚他家小心眼的陛下,“那不是我看那户人家收麦子辛苦吗公婆生病,那小媳妇肚子那么大,一直弯腰。你不心疼吗”
薛匪风其实当时也很主动地说要帮忙,但现在嘴硬不承认,“朕为什么要心疼别人的媳妇,疼自己的就够了。”
那根本不是去出去玩,沈清然跟南下打工有什么区别
沈清然嘴角翘起,“对对对,我是你媳妇,你得听我的,我刚才看了个地方不错,我想在那里种”
陛下捂住耳朵。
沈清然把腿缠上薛匪风,攀着他的肩膀,在他耳边毫无章法地吻着,逼着薛匪风把手放下来。
薛匪风托住他的屁股,把龙案上一堆糟心的奏折扫开,压着沈清然亲吻,堵住他的嘴巴,让他说不出话来。
良久,薛匪风喘着粗气放开沈清然,眼前一晃,只见一本奏折搁在两人中间。
“就去这里。”皇后有气无力地说。
简直像从昏君手里为百姓谋福祉的可怜皇后。
出游时,果然沈清然又种田,还以种田为理由,拒绝了几次陛下合理的生理需求。当然,合理只是薛匪风认为的,沈清然觉得在阳台上一点也不合理。
薛匪风黑着脸等回宫算账,时不时暗示沈清然“你现在这样,以后都要还回来的。”
皇后不怕,很是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