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后,大部分乘客出舱,过道明显变空,前排的小姑娘才慢吞吞站起来,细白手指顺了顺齐到脖颈的短发,低着脑袋离开座位。
顾承炎随之起身,本来想跟上她,中间却被两个胖大爷插了队。
陈年发现问题,眯起眼“哥你今天咋回事,跟中邪了似的,是不相中内小老妹儿了”
顾承炎不搭理他,借着身高优势,轻松越过障碍看到了少女头顶软软的发旋儿。
她正把一侧头发别起,露出莹白耳廓,再一歪头,恬静侧脸映着灯光,浓墨重彩闯进他的视野。
长睫毛轻颤,鼻尖挺翘,唇微张着,湿湿红红。
顾承炎喉结动了动,屈起食指抵着唇,干咳一声,本能地移开视线。
什么猪蹄儿。
人家整个一青葱美少女,还是个身高顶多到他肩膀,瘦不拉几营养不良的未成年中学生。
顾承炎捏捏眉心,清心静气几秒钟,那道侧脸弧线却总在眼前晃,他忍不住再往前一看,未成年已经出了机舱,小细腿儿倒腾挺快,人长得又小小只,缩着肩膀就挤进了人满为患的摆渡车里。
她进去后,车门立刻关闭,径直开走了。
顾承炎头顶烈日目送车影,眼前一排问号。
这他妈啥情况。
不是胆小么胆小还挤人多的车不知道下趟马上就来
满以为能跟她一起等车的自己,仿佛是个单方面遭到遗弃的二傻子。
夏末午后,温度灼人。
脱离了飞机里的空调,换到满载的摆渡车,简直冰火两重天。
秦幼音是真不知道后面还有一辆,她紧紧贴在车门边上,尽量避着人群。
兜里铃声作响,她气还没喘匀,慌慌地接起来“小姨”
“囡囡,路上顺利吗没害怕吧”
秦幼音乖乖回答“都好。”
一直到下车进入机场大厅,电话还没挂断,小姨把临行前交代的大事小情又嘱咐了一遍,最后问“我让你小心的那类人,你记得吧千万躲着,你爸也说过,打架骂人有纹身的犯罪率高,很多都是混黑道的”
秦幼音走在人群里,不时仰脸看看周围高大彪悍的陌生路人,跟她这种小豆丁甚至不太像同一个物种
她紧张地咽了咽,软声说“记得呢。”
而且记得特别清楚,做梦都梦到了。
“那就好囡囡,一起生活这些年,你受了不少委屈,还给你落下了心里的毛病,”听筒里,小姨叹气,“你别怪我们。”
秦幼音垂头抓着衣摆,眼睛微弯“过去了,我以后会好的。”
挂断电话,她揉了一下眼角。
一定能好的。
到了新环境,她必须改掉过去的胆怯,变成一直向往着的那种积极开朗独立的正常人。
那么问题来了第一个挑战近在眼前
取行李。
秦幼音放眼一望,航班对应的行李传送带四周围满了人,以她的高度,连箱子边边都看不见,要是硬挤进去,肯定少不了嫌弃白眼。
刚恢弘树立起的目标哗啦一声,碎满地。
秦幼音哀哀吐气,决定还是等人少了再过去。
她选个僻静的方柱旁边老老实实窝着,然而没过几分钟,她蓦地睁大眼,看到有人从传送带上拎下来一个大号黑色行李箱,无论样式尺寸、磨损位置,全和她的一模一样。
那人把箱子随便一放,打着电话就要拉走。
秦幼音发迹隐隐沁了汗,顾不上纠结太多,白着一张脸小跑过去,跟在后面仔细打量,看到底部的一个小猪贴纸,确定无误,确实是她的箱子。
她试探扯了下拉杆,那人正暴躁地朝话筒低吼,没空注意她,步子迈得更大。
“先生您好”她紧张开口,见他仍然不理,只好努力跑着跟上,换个称呼,声线有些发抖“叔叔,这箱子是我的。”
跟一个体格彪悍的陌生男人索要东西,对过去的秦幼音来说想都不敢想。
但现在,不得不做到。
她压住剧烈心跳,又说“您拿错了”
男人余光终于瞥到了她的身影,正逢电话里吵到最高峰,他恶狠狠挂断,猛一拽箱杆,小姑娘手还摸在上面,跟着一踉跄,差点跌倒。
“你敢在机场里偷偷摸摸是不是从我箱子里拿东西了说”
秦幼音脸颊上顿时血色全无“不是,这箱子本来就是我的”
“什么你的”男人毫无耐心,高声怒骂着打断,对着秦幼音就要推搡开。
来往行人纷纷止步,还有好事的打开了摄像头。
秦幼音把嘴唇咬出深深牙印,面对熟悉的攻击性动作,她所有话卡在喉咙,全身都在轻微战栗,习惯性地要抱着头蹲下蜷起。
却有一只手臂,忽然越过她的头顶从天而降,稳稳架住即将落下的伤害,朝后重重一推。
秦幼音本能地抬起头,只看到凌厉绷起的下颚和漆黑帽檐。
紧接着,淬满寒意的微哑男声冷冷响起
“瞎他妈吵吵啥,没看见吓着小孩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宝宝们,好久不见,我回来了罒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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